第六十一章
午饭过后,前来参加喜宴的宾客陆陆续续离开。丁敏君和杨逍站在总坛门口,一一向他们道别。
徐达和常遇春单臂握拳抵在胸前,躬身行了个礼说道:“杨左使,如此属下等便先行告辞了!”
杨逍朝他们点了点头,吩咐道:“回到驻地后一切按照先前定下的计划行事,如今时机未到,尔等不可操之过急,依旧须得隐在暗处谨慎行事。”
“是,谨遵杨左使教诲!”众人齐声应道。
“好。”杨逍抱拳对他们道:“那杨某便在这里祝各位武运昌隆了!”
众人又高声道:“承蒙杨左使吉言!”
随后便转身依次往山下走去。
等所有人全部离开后,光明顶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庄重宁静,不过倒是没有再像以前那般寂寥了,许是多了两个孩子的缘故,这原先死气沉沉的地方也重新变得有了生气。
又过了几日,朱富贵和李媚娘夫妇也提出了告辞。
李媚娘拉着丁敏君的手,清丽温婉的脸上满是不舍,对她道:“我本来想再多留几天与你好好儿地说说话,可惜贵哥哥在汾阳那边有些生意要急着回去处理,没办法,只能下次再聚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变得有些伤感,闷闷不乐地说道:“这山高水长的,也不知道下次再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了……”
“媚娘。”丁敏君握住了她的手,向她保证道:“我们江湖中人经常天南海北地到处游历,这点路程在我们眼里算不得什么,我会经常来找你叙旧的。”说到这里,她故作俏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睛,调侃道:“到时候你可不要嫌我叨扰才是。”
李媚娘被她逗笑了,说道:“你若是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会忙不迭地扫榻相迎,哪里会嫌你?”
丁敏君也笑了,对她道:“那么便这么说定了?”
李媚娘满口答应:“好呀。”
如此再依依不舍,终究还是要道别离开。看着他们夫妻两人的车队渐渐远去,直到变成了山路尽头的数个黑色小点,哪怕以自己的眼力也已看不清楚了之后,丁敏君才收回远眺的目光,对身旁的杨逍闷闷地说道:“我们也回去吧。”
杨逍见她兴致不高,便想到了每次沈岳缠着她撒娇弄痴她都无暇顾及其他的模样,心中轻哼一声,决定这次就让小孩儿发挥一下作用,于是对她说道:“我看岳儿这些天起势出剑都已经练得有模有样了,要不要去看看?”
沈岳虽然继承了父亲九州王沈天君耗费毕生心血所创的武功绝学天绝三式,然而这对于目前的他来说还是过于高深了,且这武功需要先将心法学会了之后才能练习剑招,不可行将踏错一步,否则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因而杨逍目前只让他先从基本的出剑收剑、起势收势学起,同时每日打坐吐息,一点一点积累真气。他如今还只有五岁稚龄,只要勤加练习,长此以往必将成为不出世的绝顶高手。
至于顾惜朝,与沈岳不同,这孩子选的路更偏重于在官场,因此武功与学识相比,便得退出一射之地了。不过既然当了他杨逍的弟子,又怎么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呢?因此在他埋头苦读的同时,他亦给他定下了每日至少练武两个时辰的规矩。不得不说,无论是读书还是学武,这孩子都有极高的天赋,毫不自夸地说一句,比之他当初年幼的时候也不差多少了。
有天赋又能对自己狠得下心,自律性强到连他这个做师父的都有些惊讶,再加上毕竟要年长几岁,可以说顾惜朝目前练武的进度,已经超过在武学上天赋绝佳,家传又渊博,却因年纪尚幼还不能完全定下心来的沈岳了。
不过那也就是对他们两个自己比较而言,至于其他同龄人,早就难以望他们项背了,跟他们去比,那简直是欺负人。毕竟再怎么说,沈岳就算年纪小没定性,也不是普通的孩童,他的身上始终还背负着血海深仇未报,练功的时候并不会偷懒松懈,只不过从小因贫贱受尽了苦楚的顾惜朝更加拼尽全力罢了。
其实杨逍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哪怕已经收了他为徒,这孩子始终还是摆脱不掉那种莫名的危机感,越珍视就越害怕,于是便更加变本加厉地逼迫自己要做到最好,可他到底还只是个未长成的孩子,总是绷得这么紧,迟早有一天这根弦会被崩断。
这样可不行,难得找到了个这么好的苗子,可不能就这么毁在了他自个儿手上,他这个做师父的绝对不会允许。
思索间,他忽然听到丁敏君有些迟疑地问道:“惜朝这孩子,是不是有些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杨逍微微眯了眯眼睛,对她道:“你也发现了?”
“嗯……”丁敏君点了点头,抬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杨逍看懂了她的意思,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保证道:“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丁敏君便不由得心下稍宽。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有他在就不会出什么问题,只有这一点她无比确信。
不过,平日里还是多照看一下这孩子吧,免得他把自己累坏了。
两人说话间便来到了演武场。
演武场上,沈岳和顾惜朝两人正跟着塞克里的口号练习基础剑势。
身形魁梧的西域汉子背着手站在一旁中气十足地喊道:“起剑,刺!”
“喝!”两个孩子同时清喝一声,握着木剑向前突刺,随后保持这个姿势不动。
塞克里走上前去,压压这个挺直的肩背,再抬抬那个举平的手臂,为他们调整好姿势后,才重新走回原位,继续喊道:“收!横劈!”
两小只缓缓收回手臂,再翻转手腕从左向右横切一字:“喝!”
半个时辰后,担任教习的塞克里终于松口喊停:“好,暂时先到这里,休息!”
“是!”
两个孩子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收势,然后才神情一松,猛地长出了一口气。顾惜朝微微皱起了眉头,抬起左手按着酸痛的右肩,慢慢地旋臂松解绷久了的肌肉。年纪稍小些的沈岳更是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毫无形象地大敞着四肢,像小狗一样呼哧呼哧地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