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雄又问了一遍:“是谁?”
清辞已将卫昭的名?字说出口,第二次越发顺畅,她道:“卫昭。”
魏雄仍有些不?敢置信。二人虽然不?是亲姐弟,可?素来以姐弟相称,且两人相差五岁,实在有些大。他?沉思片刻,问她:“卫昭知道吗?”
清辞方才已经说了卫昭将她当?姐姐,又说他?小孩心性,现下肯定不?能说知道,她摇摇头:“卫昭并?不?知晓,是我一厢情愿罢了。”默了片刻,她额头触在地上:“我一直将卫昭当?成弟弟扶养,也自知年龄有差,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无法将卫昭再当?成弟弟来看?。是以,我不?愿嫁给旁人,哪怕......哪怕不?能嫁给他?,一直做他?的姐姐,我也甘愿。”
魏雄听她所言,虽然觉得她的行为有违常理,但也勉强信服。又听她语气真诚,话语间是一片赤忱爱意,叫他?眼?眶微湿。年纪大了,经历得多,就越发看?不?得少年人的真诚。
“既然如此,还是尽快定下才好,你跟卫昭如今年纪都不?小了。只是不?知道,卫昭知晓你的心意,该是如何。”他?叹息一声,替卫昭觉得头疼。
卫昭这人,在外人看?来狂傲不?羁。在他?面前亦没有半点惧意,为所欲为,眼?底的傲色谁也及不?上。唯有谈起?他?的阿姐时,才流露敬意。
且卫昭总不?经意说起?他?的阿姐,魏雄便产生?了卫昭姐弟二人感情深厚的印象。如今再听清辞的心意,不?由地想,若是卫昭知道,他?一向尊重敬爱的阿姐,竟然对他?产生?了男女?之情,该是何等的难过?
魏雄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管。只是你要清楚,卫昭是成大事?的人,万万不?能因此受到?影响。”
清辞道:“州牧放心,我都知晓。不?跟他?说。”
魏雄忍了几忍,终是道:“......实在荒唐!”
清辞垂下头,待州牧离开后,才由府内的婢女?领出门去。
刚出门,就跟站在门外的卫昭撞上。
婢女?也吓了一跳,忙垂下头行礼:“卫大将军。”
清辞更惨,她出门时还有些紧张,只顾低着头跟在婢女?身旁走,哪里会料到?一头撞在卫昭胸膛上。
卫昭练武之人,胸膛硬,像块大石,清辞捂着额头,疼出了泪花。
“阿姐,没事?吧?”
卫昭眼?神飘忽,落在清辞的脸上,又移开,见她伸手揉额头,刚想替她揉,手还没碰到?她的人,脸立刻红了,他?的手也僵在半空,连忙背在身后。又道:“你......你怎么不?看?路呢!”
清辞吸了口气,抬眼?就瞧见卫昭满面通红,她也不?懂他?脸为何如此,像被煮透了似的。她也没问,只是道:“我怎知道你站在门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卫昭含糊地应了几声,显然没听见清辞问的什么。
清辞又问了一遍,卫昭才说:“没什么事?,听你来了,在等你。”他?其?实是跟魏超打架,身上挂了彩,被州牧留下上药。上完后刚要回家,就听清辞也来了,他?就赶了过来......
卫昭道:“回家吧。”
清辞不?知为何,总感觉有些奇怪,她再次看?眼?卫昭的脸色。他?已经恢复正常,目视前方,步伐走得快,跟她拉开距离后,又停下等她。
她这才想起?来,卫昭怎么不?问州牧跟她说了什么?
他?们二人去了门口,卫昭骑在马上,清辞则进了车厢,她撩开车帘问他?:“进来吗?”
平安说他?跟魏超打了起?来,身上多多少少会受点伤。他?又一整日没回家,会很累的。路上大概半个时辰左右,还能小睡一觉。
卫昭却摇摇头:“不?必。”
清辞道:“嗯。”
她将车帘放下,头抵在箱壁,闭眼?小睡。方要进入梦乡,忽然听马夫大喊了一声。
“将军!”
马车突然停下。清辞惊醒,撩开车帘下去,问道:“怎么了?”
卫昭的声音传来:“我没事?,阿姐别过来。”
马夫接着道:“将军摔下马了!”
清辞微讶,绕过车厢,果然见卫昭躺在地上。黑马仰头叫了两声,往旁边闪去。卫昭迅速地爬起?来,脚却崴了,有些瘸。他?的脸彻底红透了,低着头不?敢看?清辞一眼?。
路人见此,指指点点,想笑却碍于卫昭身份不?敢。
“将军可?好?”有人近前来问。
卫昭冷着脸:“我无事?。”
清辞见他?脸都黑了,走到?他?身边搀着他?往车厢走:“你今日是怎么回事?,瞧着心不?在焉的,是发生?了什么吗?”她将卫昭扶着上了马车。
车里常备着药物,卫昭抹上药,用手揉着脚踝。
“没什么。”他?飞快地瞥了眼?清辞。立马将头垂下,嘴角不?可?抑制地勾起?来。
清辞又问了他?几句,见他?一幅打定主意不?说话的样子,就不?再问。嘱咐了他?几句要注意的话,就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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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路上,二人坐在车厢,面对面,双腿贴着。
清辞倒还好,她垂着头昏昏欲睡。
卫昭在她闭眼?后,才将目光抬起?,紧张地、不?知所措地看?向她。与此同时,他?胸腔里响起?一声震过一声的巨响。
他?整个人因为这阵响声,四?肢僵硬住,想动却动不?了。那与清辞膝盖相贴的腿,更是热得没了知觉。
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仍觉得不?够用。
快要憋死了似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
卫昭想起?一个时辰前。他?听说州牧因为二人打架的事?,将清辞请来了府里,当?时他?只想冲到?州牧面前。实在不?讲道理,他?跟魏超的原因,为何要迁怒阿姐?
他?匆匆到?了门外,刚要进去,忽然听见阿姐那声“我的心上人是卫昭”,他?推门的手停在半空。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这声音确实是阿姐的。
阿姐一本正经时,模样很严肃,瞧着清冷,可?她说出的话却软乎乎的。像她的人一样,如暖风,如江流,温煦得叫人心里舒服。他?不?可?能听错。
他?又听了些什么,可?那些话从他?的耳朵里进去,很快又出去,他?被阿姐那一句心上人,震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直到?胸口传来“怦,怦”的声响,紧接着,阿姐一头撞在他?的胸口。
将他?撞得神魂都飞出去。
低头,是阿姐如暖玉的脸庞,那双眼?睛溢着汪水,那双唇红嫩如晨曦带着露水的花瓣,每一处落在他?眼?里,都叫他?呼吸窒住......
卫昭那一刻忽然就想,这是他?的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