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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1 / 2)


“舅舅,有件事你一定要帮帮我!我要娶阿韵!越快越好!”

贺子初今晨食不知味,闻褚辰一言,立刻更是口中无味,看着少年俊朗无俦的脸,贺子初脑中再次浮现昨晚那个梦。他心绪烦杂,却无从寻找发泄的出口。

明知卫韵不是他的“阿韵”,可一听褚辰要娶卫韵,他浑身心变得不顺畅起来,花架上的紫藤花谢了,风一吹,有杂絮纷落,贺子初只觉他曾亲手种下的紫藤也格外碍眼!

他很烦躁!

贺子初五官俊挺,一袭素色锦缎,腰佩碧色玉带钩,身段颀长挺拔,雅人深致,倒是比褚辰还要俊美几分,更重要的是他脱尘超俗的气度,让人无法想象他便是手握五十万西南精兵的武安侯。

圣人的皮囊,王者的风度,魔鬼的心肠。

见贺子初不语,褚辰立刻急了,以为贺子初是与褚夫人站在了一队,少年急红了脸,忙道:“舅舅!我这辈子非阿韵不娶!我母亲生性好强,不止一次逼着我退婚,她只看重家世权贵,可阿韵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无人能及,若是不能娶她,我宁可一生孤苦!舅舅,你定要帮我!”

一生孤苦……

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真正经历过的人方知其中滋味。

贺子初突出的喉结动了动,褚夫人给他下套,将卫韵强塞给他,按着他的秉性,的确应该成全褚辰,给褚夫人一点颜色。可贺子初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表面神色极淡,像极了一位长辈对晚辈的劝告,“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你可想清楚了?你母亲或许对你还有其他期许。那……卫家小娘子当真那样好?”

褚辰浓眉一簇,他以为舅舅与母亲不同,但听他言外之意,舅舅也在劝他考虑。若是他退了婚,对卫韵的名声必然有损。况且,卫韵是他此生必娶的女子,他即便是伤害他自己,也断然不会让卫韵有半点损伤!

“舅舅!阿韵她当真是最好的女子,恳请舅舅帮我劝说母亲,我想早日登门提亲。”少年眼眸闪着光泽,鲜活又激烈。曾几何时,贺子初也有这样一双眼睛,可历经时光沉淀,他丢失了最初的自己。

本朝女子十四及笄,十五即可嫁人,当年那个人嫁给自己时,便是韶华十五。那时,他与她同岁。

贺子初舌尖发涩,外甥的求助,他理应帮衬,可……他在犹豫什么?他甚至已意识到他根本不想帮褚辰,也不想让褚辰和卫韵成婚。

贺子初堂而皇之的敷衍,“眼下朝中形势错综复杂,此时与卫家结亲是否不太理智?”

男人突然觉得自己卑劣,喝了口茶润润喉。

褚辰表面上看上去玩世不恭,但像他这样的纨绔子弟,又有几个看上过去是真正头脑简单的?

褚辰道:“那我更要娶了阿韵,我要一辈子护她周全!舅舅!母亲顽固不化,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贺子初还想继续“劝”,可见褚辰这般热忱执着,城府如他,却是无话可说,顿了顿,吐出一个字,“好。”

话音刚落,喉结反复滚动了几下,他端起杯盏,连饮数口。

褚辰走后,贺子初在庭院中踱步,花架下的紫藤树是他亲手所种,可那个人说不喜欢,眼下看来,这花的确惹人厌,“来人!把这紫藤拔了!”

赵三上前,不明所以,紫藤拔了,这光秃秃的花架子该有多难看呀,“……是,侯爷。”

……

有贺子初同意当说客,褚辰回府后就正面与褚夫人对峙。

当然了,褚辰到了这一刻还顾及母子情,并未揭穿褚夫人对卫韵的所作所为,可褚辰每每想起,心中不由后怕,他以为只要婚事定下来,母亲无计可施,便不会对卫韵如何了。

贺子初坐在堂屋,褚夫人面色不佳,而褚辰笔直的站着,态度决绝,“母亲,我要去卫家提亲,您愿意也好,不乐意也罢,我都非娶阿韵不可!”

褚夫人当然知晓自己安排在画舫的那几婢子已被褚辰发卖的事。可见褚辰已猜到是自己要害卫韵性命。她脸面上不好过,但事到如今,也没甚可隐瞒,“胡闹!当初两家婚事不过只是你祖父随口一说,并无字据凭证,你还当真了?!婚姻大婚本就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胡来!”

褚辰出生富贵,但并不恃宠而骄,自幼勤学苦读,文武双全,虽和寻常世家子弟一样顽劣风流,但从未公然违背过褚夫人。

他看向了贺子初,“舅舅,您倒是帮我说几句。”

褚夫人并不担心褚辰,却是对贺子初突然登门说项深表意外,她以为,贺子初只要见过卫韵,一定会将卫韵占为己有,那么她就省去了一个大麻烦。

可谁知……

贺子初并未言明什么,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在报复对方之前而事先就让他/她知晓,他说,“长姐,这几日的事到此为止!否则……别怪我不念及血亲。”

褚夫人脸色一白,如今的武安侯府煊赫无度,贺子初更是手握实权的西南辅政之人,就连长公主也暗中让她多多拉拢贺子初,她原本以为将卫韵推到贺子初面前,他会很满意。

但此刻,褚夫人意识到了贺子初的愠怒,她才彻底知道自己这步棋下错了。

褚辰浓眉紧蹙,额头急出了薄汗,他急着娶卫韵,可舅舅方才对母亲所言是什么意思?

“舅舅?”褚辰唤了声。

贺子初今天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登了齐国公府的大门,他这个说客可能并不称职,当对上少年一双焦急期盼的眸子,贺子初才想起了今日登门的目的,他内心烦躁压抑,眼下更是如此。

贺子初勉强说,“辰朗既心意已决,长姐何不答应?”

褚辰比卫韵年长三岁,在本朝,男子二十行加冠礼,但十八这一年又称小成人礼,按着褚辰的年纪,几年前便可成婚了。

褚辰立刻附和,“母亲!舅舅也看好这桩婚事,您就首肯吧!”

褚夫人握着禅椅扶手的指尖,因为握的太过用力的缘故,指尖泛白。贺子初要传达的意思,她已经非常明了,但褚辰的婚事又是另外一桩事,她绝对不能让卫韵进门!

褚夫人没想到褚辰会拉来贺子初这个救兵,更是没料到贺子初会对卫韵毫无动容!他离京十五载,这些年孤寡一人,不都是为了那个人么?!如今有个与那人如此相像的人送到他面前了,他却是不要?!

“男儿志在四方,先立业再成家也不迟,辰郎舅舅如今不也孤身一人么?”褚夫人当了数年的国公夫人,说话言辞甚有底气。

褚辰语塞,又看向了贺子初,舅舅不成婚,难道他也不能成婚?

而此时,贺子初的脸已经阴沉到了可怖的境地,即便身处齐国公府,亦不留半分情面。

男人的声线极浅极轻,如冰雪消融,极致的冷,“我有妻!”

有些人的气场是与生俱来,而还有些人则是经历世事沧桑历练得来的,贺子初的冷硬和决绝,便是他这十五年镇守西南,为一方霸主时,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威压。

“我有妻”这三个字雄厚有力。

他像是向全天下宣告,他贺子初,有妻子!

褚夫人的脸色愈发苍白,竟是半句不敢置喙了,她甚至后悔方才因为一时冲动而触了贺子初的逆鳞。

而褚辰也怔了怔,京中之人皆知贺子初曾经娶过琼华郡主,可是大婚不足半年,琼华郡主就暴毙了,自此贺子初身边再无解语花。

贺子初容貌俊美无俦,身份尊贵,即便是如今的年纪,也能将所有世家子弟贬到尘埃里去,可饶是如此,他为了早亡妻,并无再娶的心思。

褚辰不敢……也不忍揭开一个成年男子的伤疤。

故此,今日之事没有得到一个定论就到此为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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