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圆圆的小脸儿上,似乎没有了迟钝的神色。相反,试药这一举动,颇有种超出年龄的成熟。
很快,余娇娇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演员,要恪尽职守,立刻冲他露出了招牌式傻笑。
淮英又不是傻子,他怎么会看不出这余娇儿的异常?
自从落水之后,她的表现就很值得琢磨。
思至此,他开口道:“过来。”
听到他的话,余娇娇看了看面前的大通铺。
淮英睡在靠墙的位置,她怎么过去?
可他的话就是命令,余娇娇还想着讨好他,可不得听着嘛。
女娃儿有点吃力的爬上了床,她乖巧的坐到了他面前,还不忘把手里的药膏奉上。
这么近的距离,她身上的奶香气扑面而来。
淮英伸出手,却没有拿她的药膏,而是指尖点在了她的额上。
余娇娇呆滞。
咦?这是在唱哪出戏?
淮英神色淡淡,心想,如果她也跟自己一样是修炼者的转生,那么趁她还未通灵窍之前,先彻底废了她的筋脉,让她这辈子也无法修炼。
在敌人还未成长起来之前,先断了他的后路葬送了他这辈子,再看着他挣扎至死,这才有趣。
可是,淮英要失望了。
因为他没有在小女孩的身上感应到任何修炼者的气息。
但,却有很微弱的,其它的气息。
再结合小女孩刻意装疯卖傻,却还不忘来巴结自己,从这一点来看,淮英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要么是转生,要么便是借尸还魂。
只可惜他现在灵力太低,还无法判断她到底怎么回事。
唯一能肯定的是,侯府大小姐余娇儿,已经死了。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戏谑:“怕我?”
余娇娇睁着圆圆的眼睛,道:“不。”
呵。
淮英勾唇:“不是说要给我涂药吗?愣着做什么。”
啊?余娇娇呆了一下。
她明明只是来送药的,怎么变成给他涂药了?不过既然他提了,自己也刚好可以顺着竹竿往上爬。
余娇娇不介意多跟他互动一下,什么涂药啊,送吃食啊,要是能聊聊天让彼此的心灵靠近一点就更好了。
她开心的坐了过去,将药粉撒到少年手臂的伤口上。
淮英一双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小女孩,他以前倒没怎么看她,只觉得这是个令人生厌的蚂蚁,要大卸八块才能令他心里舒坦的那种。
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她小巧的鼻头上出了一些细汗,低垂的睫毛又长又翘,晶亮的眸子就那样被遮挡住了,有些遗憾。
余娇娇将药粉均匀的涂开,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伤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她突然就觉得有些内疚。
虽然她不是余娇儿,可现在她就是余娇儿。一想到淮英后来的泄愤,她就有些后怕。自己现在做这些事情真的有用吗?
原著里,他可是性格阴晴不定、杀人如麻的大魔王啊!
这种小恩小惠,他会在意?
淮英看了一会儿,心生无趣。他移开了视线,道:“三餐,要丰盛。”
既然她怕自己,想要巴结自己,那他肯定要好好利用一番。
修炼需要山珍海味,更需要灵丹妙药。
“明白,明白!”余娇娇露出了灿烂的笑靥,又忽然觉得一个小傻子好像不该这么笑,她连忙收敛了一下。
淮英装作没看到:“下去吧。”
余娇娇慢吞吞的从大通铺上下去,趁着没人看见,便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恰巧丫鬟们带着许多吃食回来,她亲自挑了几道,吩咐她们给淮英送去。至于她,可得好好琢磨琢磨,自己面前还有没有生路可走。
淮英这厮心狠手辣,没那么好糊弄。
而余娇儿的身份本就尴尬,并不是真正的侯府嫡女。
永安侯的心里对她可没有半点情分,那天刚醒来就能看出来,他一丁点儿都不担心这个差点死掉的女儿。
反而是侯府夫人,余娇儿的“娘亲”对她十分疼爱,那种疼是发自骨子里的,不可能装得出来。
要是,她私底下去找娘亲,说自己想外公了,想提前回皇城……
是不是就可以避开这侯府的血雨腥风?
*
“夫人。”小兰见到江氏,连忙行礼。
她将刚拿在手里把玩的小金锁藏在了袖中,一面推开房门,道:“小姐已经睡下了。”
江氏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悄悄地靠近,看到床上躺着的小人儿,眉眼之间全是温情。
但很快,她发现余娇儿的额头浸出冷汗。
她仿佛做了一个很痛苦的梦,整个身体都开始用力挣扎。
江氏连忙坐下,她用手掌轻轻抚着她的额头,担忧的唤道:“娇儿,娇儿?”
余娇娇做了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梦。
在梦里,整个侯府血流成河。
她躲在一个准备用来酿酒的木桶里,却还是看到穿着一身乌黑长袍的男子拎着剑朝自己走来。
她的双腿使劲儿一蹬,整个人瞬间清醒。
感觉到身旁坐着的女子,她“呜哇”一声扑进了她怀里。
“娘亲……”她呜咽着,瑟瑟发抖。
江氏心疼坏了,她搂着她不住的安慰道:“娇儿不怕,有娘亲在。不管发生什么,娘亲都会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