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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阴差阳错(2 / 2)


说完指了指地上破碎的道袍。

报酬?

灭情脚趾头勾起道袍用手拿住,翻了翻,从袖口的小口袋里找出一尊小弥勒佛。

她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

佛身皆由黄金浇铸。

放在市面上出售,至少值一千贯!

“师太,你帮帮贫道。”陈长卿趴在地上,泪水模糊了双眼。

“哦。”灭情紧紧攥着弥勒佛,眼中有一丝贪婪,但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帮你的话,贫尼触犯庵里的规矩,下场必然很惨。”

陈长卿忍着全身的痛楚,哽咽道:

“师太,你甘心就这样过一生么?你不想在神都拥有一栋富贵堂皇的宅子?你不想还俗嫁人做贵妇?你不想生而育女么?”

灭情表情有些轻微扭曲,捡起地上的鞭子砸过去,“住嘴!”

“你去张府找张易之,他会给你一万贯报酬,有了这么多钱,你就不要回天慈庵,在神都城过快活潇洒的日子。”陈长卿继续蛊惑。

“你确定他会给?”灭情站起身,声音急促。

“毋庸置疑,贫道是他的密友。”陈长卿语气异常坚决。

灭情皱着眉头,在房里来回踱步,蓦然转头道:

“只需要通知张易之,就能得到一万贯?”

通知……

像子唯这样天生冷血的人,肯定会袖手旁观,搞不好还冷嘲热讽几句。

只能尽量夸大事实,引起子唯的重视,他才会屈尊前来天慈庵。

陈长卿忙道:“不是通知,贫道写一首诗,你当面交给他。”

终究抵抗不了一万贯的诱惑,灭绝想了想,严辞警告:“若是敢欺骗贫尼,贫尼回庵打死你!”

“不会不会。”陈长卿连连保证,眼底也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那行,你再好好服侍贫尼。”

“唔……唔……”

……

张府。

金碧辉煌的客厅,地上铺着雪白的波斯地毯,灭情师太立在厅内战战兢兢。

张易之轻抿一口茶,平静道:“先下去吧。”

灭情脚底像生了根一动不动,她颤着厚厚的嘴唇,“一……一万……”

“一万什么?”张易之放下茶杯,凝视着她。

被他轻飘飘看一眼,灭情紧张到几乎失禁。

那气质容貌仿佛谪仙,传言又将他恶化成魔鬼,这样异样的反差感最是让人恐惧。

哪里还有索取报酬的勇气啊!

仿佛开口要报酬就是一种亵渎、就是一种不敬,就要迎来滔天怒火。

那臭道士果然在哄骗贫尼!

“能见到张公子,真是贫尼一万个荣幸。”灭情换上恭敬的语气。

张易之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张吉祥入内硬邦邦道:“师太,公子要休息了,恕不远送。”

“告……告辞。”灭情悄悄瞥了眼张易之,不情不愿的走了。

张易之手指敲着桌沿,目光盯着纸上的一首诗。

【玉节朝天罢,洪炉造化新;上马不捉鞭,反折杨柳枝。】

上阙是初唐的诗,下阙是魏晋南北朝的诗,不伦不类的。

“难道跟我玩文字游戏?”张易之眯了眯眼。

刹那间神情变得肃然。

造化,反折——

造反!

……

天慈庵。

庵里可以出入的门禁处都站了身穿绿袍的神皇司,绿袍们包围了整座庵。

钟楼上,一个绿袍抄起悬挂在梁下的鱼杖,便向铜钟狠狠撞去。

“铛!”

“铛!”

“铛!”

轰轰隆隆的声音传遍庵庙。

庵堂里,庵主手持佛珠站在最前面,后面三名有职司的尼姑都披着黄色的袈裟。

后面是依品级高低站立的弟子们,双手合十夹着佛珠,整齐地站成几排。

突如其来的神皇司绿袍,让每个尼姑心神紧绷。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

一个男人缓缓走进来,他身形修长,一身华贵精美的长袍,诸多配饰看起来格外不凡。

女尼们目瞪口呆,她们从未见过如此丰神俊逸的男子。

此人容貌俊美得不真实,气质恍若谪仙降临,此刻就算佛法深厚的老尼禅心都有些不稳固。

庵主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为何擅入本庵,不解释清楚,贫尼就要报官了。”

张易之不漏痕迹审视着她,看她衣襟都是绮罗丝绸制成,声音漠然道:

“打扰住持及庵里诸位清修了,我是张易之,在办一桩大案。”

张易之!

哗!

所有尼姑都发出惊呼声。

而庵主额头沁出冷汗,极力控制着仓惶的情绪。

那道士的后台果然是张巨蟒,消息为什么这么快!

“陈长卿何在,速度交人。”张易之淡淡开口。

庵主咽了咽口水,颤声道:“施主,天慈庵未犯国法,你这是何意?”

张易之眼神厉芒一闪,身子前倾,冷冰冰道:

“我不想多费口舌,给住持半刻钟,不交人的话,血洗天慈庵!”

嗡!

整个大堂之中,一时间变得落针可闻,一片死寂。

“好残忍。”

这是包括庵主在内的所有人第一反应,她们面色煞白,整个人浑身发凉。

神魂都在颤栗。

庵主血液几乎凝固,艰难地说道:“去找陈长卿。”

一个老尼姑目光微垂,领命而去。

“配合不就好了么?我并非滥杀之人,诸位应该也都是奉公守法的出家人吧?”

张易之的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很满意的笑容,这笑容很真诚,众尼姑很难从中找到丝毫虚假的迹象。

说完后负手踱步,观摩着堂内庄严肃重的佛像。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噤若寒蝉。

一些了解内情的尼姑吓得瑟瑟发抖,关押那道士会承受怎样的怒火?

不多时。

“呜呜呜——子唯,子唯啊!”

嘶声裂肺的哀嚎声,陈长卿满身伤痕,在两个尼姑的搀扶下,一撅一拐地走进去。

看见张易之的刹那,他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落下来。

庵主双腿发抖,恐惧让她几乎瘫倒在地。

陈长卿哭得涕泗横流,“子唯,贫道受了天大的委屈,你……”

“停!”张易之截住他的话,冷声道:“谁在造反?”

造反?

庵主如遭雷击。

这下彻底站立不住,直接倒在地上。

宛若巨石掉进湖面,堂内掀起了惊天骇浪。

谁都知道造反意味着什么后果。

咱们天慈庵一群尼姑,怎么可能造反。

太荒谬了!

陈长卿陡然收住哭腔,低着头不敢言语,一副委屈的模样。

“敢骗我?”张易之眉头紧皱,表情隐隐透着冷意。

趁着间隙,庵主连忙插话道:“陈道长跟本庵有矛盾,贫尼一气之下将其关押,但本庵绝没有涉及到谋反,望张公子明察。”

她丝毫不敢隐瞒,直接承认。

“没事,继续关押他,随时可以杀了。”

张易之丢下这句话,拂袖离去。

全场皆愕然,画风转变得太快了。

陈长卿满脸恐惧,哭丧着脸央求道:“子唯,别这样无情好不好……”

话音戛然而止。

堂内瞬间静作一片,宛若无人绝域。

张易之顿在原地,眯着眼望着走向庵堂的一群人。

冒丑袍袖上都是鲜血,他快步上前禀报:

“司长,这群人企图逃窜,给卑职拦在门禁处,随后发生械斗,各个都有刀刃在手,不过卑职率领手下将他们制服,但还是逃走了几十个。”

“辛苦诸位了,记功一次。”

张易之朝鲜血淋漓的绿袍们投去赞赏的目光,旋即看向被绳子捆绑的这群人。

十几个魁梧和尚、一个华服男子、一个尼姑。

张易之神情冰冷,缓缓扫视着他们:

“诸位,为什么要逃?请给个合理的解释,给不出来就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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