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沉默片刻,措辞道:“小僧朝廷有人,婶婶是高官的正室夫人。”
婶婶?
慧善眼睛又红了,脑海里开始幻想如何征服福寿的婶婶。
高官的夫人啊,这要定为下个目标!
福寿真是大善人,老衲祝你寿比南山。
一想到女人,他便丧失了仅存的理智,丝毫没注意福寿话语的漏洞。
什么样的高官,能拿度牒给夫人?
真有这么大的背景,怎么可能千里迢迢来益州出家?
福寿松了一口气,忙岔开话题与他闲聊。
不知不觉,马车停在一座客栈。
慧善整理袈裟襟领,吩咐几个小沙弥在此等候,便随福寿走进客栈。
到了二楼最右边的房间,福寿停住脚步,悄悄道:
“住持,请尽情施展佛法吧。”
慧善深吸一口气,能闻到房间传来的香味。
九卿的女儿真香啊!
若是散发的体香就更好了。
“外面守着。”
他将瓶罐攥进手心,见房门半掩,便推门而入。
一进门,他就惊愕了。
哪有孪生姐妹。
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正在往铜炉添置香料。
男子转过身,容貌俊美得不像话,仿佛是画里走出来的。
慧善瞳孔收缩,刹那间后背发凉,四肢发软,一股寒气自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看过画像,再加上这张丰神俊逸的脸孔。
普天之下唯有一人。
张巨蟒!
慧善刚想逃窜,腰间却被冰寒的利刃抵着,回头便见到福寿寒意四射的眸子。
不复来时的唯唯诺诺,神色充满了杀机。
不知不觉,福寿身后又站着几个冷峻的男子。
“坐。”
张易之目光之中,是毫不掩饰的嘲弄,宛如看一只蝼蚁一般。
“是……是。”
慧善面色无比发白,声音在哆嗦,手脚发凉。
虽然张巨蟒仅仅看了他一眼。
但是那种恐怖的威势,让他浑身颤栗。
“中山王有什么事需要贫僧效劳么?”慧善慢慢走近前,声音说不出的谦卑。
“跪下再跟我说话。”
张易之淡淡开口。
噗通——
没有丝毫迟疑。
慧善跪倒在地,脸上露出虔诚的谄笑。
“你是弑蟒盟成员?你是真不怕死啊。”
张易之忽然发出一阵让慧善毛骨悚然的冷笑。
慧善额头冒出冷汗,一时不敢回答。
“哑巴是么?”
张易之抄起香炉,狠狠砸在他额头上。
砰的一声。
慧善额头鲜血淋漓,痛楚与恐惧近乎让他绝望。
不敢去擦拭,任凭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他哽咽道:
“贫僧一时糊涂,请王爷原谅啊!”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古人诚不欺贫僧!
碰上天底下最无情的人,贫僧恐怕命不久矣。
“我要知道谁策划这个弑蟒盟。”
这个时候,张易之淡淡的声音响起,没有什么起伏。
慧善心中不寒而栗,哪还有隐瞒的念头,颤声道:
“贫僧真的不知道,只知道每一家寺庙出五百僧兵,弑蟒盟用土地交换。”
“还有,盟内一切事宜由鉴悟大师做主,他透露的很少,只是说慢慢等待。”
“对了,贫僧寺里已经有二百僧兵去了剑门关,三百僧兵交给了多宝寺。”
“……”
慧善带着哭腔叙述,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敢有丝毫遗漏之处。
半刻钟后。
“没了?”
张易之面容依旧很是平静,看不出丝毫的波澜来,更看不出喜怒来。
慧善肝胆欲裂,边磕头边哀求道:
“贫僧知道的全都说了,求王爷饶命啊。”
望着其硕大的秃头油光锃亮,张易之眸子里带着寒芒:
“一概不知,留你何用?”
慧善瞬间瘫倒在地,整个人瑟瑟发抖。
他之所以敢加入弑蟒盟,就是凑热闹蹭好处。
可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肠子都悔青了。
除了陛下,这个人可是整个天下权势最恐怖的存在。
如今直面张巨蟒,那种内心的窒息绝望感太过真切。
“说吧,你想怎么死。”
而这时,张易之看向面容上早已没有任何血色的慧善。
也没有多余的废话,就直接问他想怎么死。
“贫僧不想死……不想死,饶……饶命啊。”
慧善这时真的差点被活活吓死,冷汗打湿全身,神魂颤栗,话语都在颤抖。
他听出来,张巨蟒这是铁了心要杀他,不容置疑。
自己只不过加入了弑蟒盟,结果就要杀自己。
这让慧善心中又怒又惧,又十分不甘心。
“怎么?需要我亲自动手么?”
张易之依旧淡淡开口,神情显得冷漠至极。
慧善绝望之际,猛然想起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尖声道:
“王爷,贫僧可以在弑蟒盟内部,替王爷传递消息。”
张易之看了他几秒,漠然道:“你这种蝼蚁,能知道什么隐秘信息?”
“不……”慧善大喊道:“贫僧跟鉴悟大师关系很好,贫僧绝对会发挥作用的。”
张易之沉默半晌,看了眼冒丑。
冒丑走进来,展开手,手心一粒药丸,“吞下它。”
慧善如坠冰窖,刚干的泪痕又被眼泪打湿,哭得泣不成声。
好端端的,贫僧遭谁惹谁了?
但他知道,不吞下就得死。
吞下也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在性命面前,哪能容许犹豫,慧善伸出颤巍巍的手,当着张易之等人的面,吞下神皇司研制的毒药。
张易之表情依旧古井无波,冷声道:
“每隔三天,福寿会给你一次解药,缓解毒性。”
“事情完成,便一次性给你解毒。”
慧善浑身萎靡颓废,无力道:“贫僧遵命。”
“滚。”
张易之眸子之中尽是俯瞰和不以为意。
“贫僧告退。”慧善锤了锤麻痹的双腿,缓缓起身,背影看上去异常凄凉。
张易之看着福寿,温声道:“勾启,盯好他。”
“是。”福寿领命而去。
等两人走后,张易之悠然斟一杯茶。
已经钉上钉子,心中就有几分底气。
似是想起什么,他看向冒丑,好奇道:“这毒药能解么?”
冒丑神情带笑:“卑职拿人试过,解药偶尔会失效。”
“还只是半成品?”张易之莞尔,“那唯有祝高僧鸿运当头了。”
说完拿起桌上的青铜面具,戴着走房间,冒丑等人跟上。
张易之刚登马车,突然想起在益州的亲人,便让绿袍转道。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