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一身嫩黄色绫罗绸缎的小雪团子腰间,居然佩着一柄快和她一般高的长剑,走起路来被沉沉的剑柄带的晃晃悠悠,活像偷拿父亲或者哥哥的剑玩耍的小淘气包,好不滑稽。
然而男子根本笑不出来。
他第一次看也觉得滑稽,可现在他只觉得胆寒。
他永生无法忘记,那个身高只到他大腿的小团子,是如何两招就把他放倒在地,下手狠辣得骇人。
所以一看小雪团子走了过来,男子魂都快没了。
好在女孩刚“唰”地抽出剑来,那个小少爷竟开口,似是解围道:“你急什么呀?脸丢都丢了,还怕丢多丢少吗?
你先别急着罚他,先让他把这三个月的盈银拿来,我看看对不对的上账本再说。”
那男子一听,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紧绷的心当即松了一口气,连忙小跑着往楼上去,嘴里连连道:“好嘞好嘞!您二位稍等!”
不过片刻的功夫,男子便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一个大木头箱子,放在账台上打开,只见里面是白花花一片的纹银。
“白老板,这里面是纹银三百一十七两,是馥香楼这三个月的盈利,小的已经去钱庄全都换成整银,就等着呈给老板您了。”
说完男子又立刻补道:“哦还有些碎银不够换成整银的,小的已经收好准备下个月再攒一些再去换的!”
两人都往那箱子里扫了一眼,都没说话,只是女孩看向男孩,男孩却看向账册,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截今净盈,三百一十七两。”小少年朗声念道,没做任何评价。
“正是正是!”男子连忙应和几声,心中的紧张终于缓解了不少。
方才又是吃惊又是紧张,男子自己都忘了,不管账乱不乱,账上记了多少银子,可是都在的呀。
只要银子在这里一分都没少,那他不过就是个做账不利的过错,可就与私吞东家、中饱私囊撇清关系了。
要知道做账不利,顶多是让他在京都的商号艺馆中名声扫地。
但若是侵吞东家财物,那就足以被扭送到官府定罪了,更不用他那位吓人的小东家,自己就能把他整死。
男子幽幽地瞟了一眼那账册,看着那胡乱写的混账,心中竟感到几分安心。
男子能在账房届有些名声,做本账的本事还是有的,更何况馥香楼才刚刚起家,做账难度并不太大。
但男子故意将账作乱,就是看中小老板虽然本事大,但是根本不懂账,到时候向她汇报,还不是他说什么是什么,自己想贪多少贪多少。
如今三个月的账目堆在一起,别说是旁人,就是记账的他本人,一看那账本,就如同掉进了线堆中一般,千头万绪,根本无从梳理。
男子有自信,就是这两个小孩把神仙找来,都无法把这本账算清。
于是男子十分自信地添了一句,“白老板,虽然小的做账的功夫还要精炼,但小的对您的忠诚绝对是天地可鉴,不该拿的,小的就是一根针也不敢动啊!”
男子说完,女孩还没说话,男孩已经把账本再次翻到第一页,又开始一页一页翻起来了。
这一次,男孩看得更快,一页一页翻得噼里啪啦,每一页都只过寥寥一眼,就迅速翻过。
这一次,男孩还是没有打算盘,但小嘴巴中却小声叨咕着,声音微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