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绝:“……”
“算了,图谋这个也很正常,谁不想呢,呵。”小府君阴阳怪气地说:“浊炁还不好解决?找个魂力强壮的活死灵,跟老五双修,不行的话,多找几个。”
崔绝:“……”
小府君:“但你要是吃醋那我就没办法了,为了老五,你也该大度。”
“哈。”崔绝笑了一声,被他挑衅到了脸上,却不生气了,拉家常一样地笑道,“说起双修,臣突然想起,上个月帮秦广王相亲的时候,活死灵那边还问呢,说论起来,楚江王比秦广王还大几百岁,什么时候开始张罗……”
小府君的脸色霎时阴沉下来。
崔绝笑靥如花,语重心长地说:“为了楚江王,殿下你也该大度。”
“操!”小府君骂了一句,放弃跟他互相伤害,拉着脸坐在椅子里,一时有些厌世——崔绝不肯亮牌,他竟完全没有办法。
半晌,小府君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喃喃地说:“魔界在重建,妖界在改革,北边的活死灵近年来发展飞快……冥府在这个时候,不能内斗。”
崔绝:“是你的楚江王要杀我。”
“我去劝他。”
崔绝摇了摇头,楚江王任性又疯狂,岂是会听人劝的?他淡淡道:“他应该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小府君知道他是对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冥王也不例外,更何况楚江王犯的错误还如此严重。
他沉默了一会儿,烦躁地站起来,在屋里走了几圈,泄愤一样地踢了凳子一脚,嗓音低哑:“你说,他应该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那你自己呢?”
崔绝蓦地抬眼,看向他。
小府君压低声音:“鬼螣是怎么灭族的?”
崔绝跟他对视,眼神平静而又坦然,对视了一会儿,他慢慢勾起唇角,慢声细语地说:“你没有证据。”
小府君骇然瞪大眼睛:“真的是你做的?”
崔绝看着他惊愕的样子,没有回答,只再次慢声细语地说:“你没有证据。”
“我本来还只是猜测,鬼螣突然灭绝,而你跟鬼螣有深仇。”小府君喃喃地说着,看向他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
“你指这个?”崔绝拿下眼镜。
一双诡异的眼睛出现在小府君面前——右眼全盲,眼波流转,却一片迷蒙,平常隐藏在镜片后的左眼如同黑洞,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
“这双眼睛,毁在螣毒上,”崔绝笑着解释,“人界的毒物大多只损伤□□,而螣毒是连魂体一起毁坏的,我中的还是最狠辣的螣王之毒,就算日后我轮回转世,也将永生永世都是个瞎子。”
小府君:“五哥知道吗?”
“当然。”崔绝带上眼镜,眼神重新变得温和,想起阴天子,不由得更加柔婉,轻声道:“所以你明白为什么我可以当着陛下的面越级审判楚江王而不受责罚吗?因为他试图放出来的鬼螣族长,是陛下恨不得碎尸万段的仇家。”
小府君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抱歉……”
“哈,殿下说什么抱歉?”崔绝笑着说,“说起这双眼睛,跟殿下还有点渊源呢,当年我双目皆盲,还是老府君赐了一双九生眼,能看到人的九生九世,可惜我没有修为,即便消耗魂元之力,也只能勉强开启一只。”
想到九生眼的能力,小府君下意识移开视线。
崔绝哈地一声笑了:“九生眼对冥王无效。”
“啊……”小府君讪讪地说,“不然,说不定还能帮我看看我到底是不是老府君。”
崔绝:“何须纠结这个,珍惜当下才是。”
“我倒希望我真的是老府君的转世,”小府君惆怅地说,“至少他会开心。”
崔绝回想起老府君还在时的场景,发现无论什么情况,楚江王都不开心,他天生就是一脸不开心。
“我听说,”小府君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问,“当年老府君曾想过多种方法来延缓淬灭。”
崔绝点头:“那时陛下还是阎罗王,受老府君委派,去阳间寻找神力,他们猜测神力或可以消解浊炁,但是可惜,直到老府君淬灭,都没能找到。”
“辟阴阳刀!”小府君脱口而出。
“嗯?”
传闻中的天孙双兵——割昏晓剑、辟阴阳刀,割昏晓剑作为阴天子的信物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而辟阴阳刀却是断了传承。
崔绝眸光闪烁:“殿下知道辟阴阳刀的下落?”
小府君:“史书上只记载了割昏晓剑的传承,而没有辟阴阳刀,不意味着刀就失落了,而是说明,刀仍然在他原来的地方。”
“原来的地方?”
小府君:“天孙原本就是泰山王,如果刀没有传承的话,那肯定还在泰山殿的某处。”说到这里,他突然转身往门外走去,“我回去找。”
“……”崔绝茫然:是这样的吗?
如果辟阴阳刀仍然在泰山殿,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从来没有被发现过?
小府君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跟你做个交易,如果我找到辟阴阳刀,你要撤销对他的处罚。”
“什么意思?”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阴天子走进门,正好听到他的要求,奇道:“处罚是儿戏吗?还能随意撤销……”
话没说完,却听崔绝说:“成交。”
阴天子转头看向他,满心疑惑,但仍没有出言阻止——他的子珏不可能出错,跟小府君做交易必然有他的理由。
“爽快,就这么说定了。”小府君大步走远。
阴天子皱了皱眉,发现这位兄弟仿佛故意没理会自己,看着他的背影,提高声音:“老七,你上次说喝酒……”
“喝你个头!”
“?”阴天子一怔。
却见小府君已经走远,又回过头来,一边倒退着往外走,一边指着他的鼻子大声道:“你再也别想喝我的酒了,我宁愿全给子衿倒掉。”
阴天子被骂得茫然,看着他消失在远处,问崔绝:“我怎么惹他了?”
崔绝抿唇低笑,走出会客室,跟他并肩往判官院的方向走去:“为楚江王的事情生气呢。”
“为什么?”阴天子感觉莫名其妙,“楚江王暗算你,被圈禁是罪有应得,他发什么脾气,简直是无理取闹。”
崔绝:“话虽如此,但他心里终究难受,就比方说,我犯了错,受到应有的处罚,你不会心疼吗?”
阴天子低头看他一眼,更加不理解了:“你根本不会犯错,凭什么罚你?”
“……”崔绝顿了顿,委婉地解释:“有些时候,为达成目的,我也会用一些违背规则的小手段……”
“那是规则不合理,不可能是你的错。”阴天子笃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