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用那样的词语形容自己,”他加重语气,“我也从来没有那么想过你。”
弥雅飞快地按了按眼角,干笑了一下:“也对,你不是那样的人。对不起。”
“仔细想想,我只让你试着爱我,而不是真的爱上我。我相信你在尝试,”她吸了口气,因为情绪激动眼下双颊都泛起高热般的殷红,吐出的词句也有些打颤,“那么,没有成功的话,那就是我的问题了。”
兰波张了张口,像要反驳。
弥雅微微一笑:“兰波教官,请您看着我的眼睛。”
因为台阶制造出的高度差,她毫不费力地看进了青年湛蓝得令人心惊的双眸里。她差点立刻迷失其中,不禁涩然一笑。手里明明有毕业这张王牌,她却根本打不出去。就因为她先动情更投入。
仿佛要让自己彻底死心,她轻声问:
“请回答我。哪怕只有一点,您爱我吗?”
兰波定定望着她,弥雅几乎都要以为他是看她看得入迷了。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像在与她看不见的枷锁挣扎。随即,兰波仿佛被恐惧击中,剧烈颤抖了一下。他狼狈地后退,差点踩空,破碎的喃语几不可闻。
但弥雅听得非常清楚:
“我不能……”
她急切地抓住话语中暧昧不清的疑点,就如抓住稻草的溺水者:“是不应该的‘不能’,还是……做不到的‘不能’?”
兰波唇边浮现失色的轻笑。他垂首,低声答:“两者兼有。”
弥雅茫然地看了他良久,向他走近一个台阶的距离,急促地连声问:“怎样才能让你更喜欢我一点?还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她都想惊叹自己为什么还有发问的毅力和勇气。可也许除了机械地问出所有能问的问题以外,她也不知道如何继续这叫人筋疲力尽的对峙。
宛如不期待答案,弥雅又自言自语:“至少你对我很诚实,没有试图假装爱我。”
过了沸点的心绪陡然变得平静无波。她冷静地想到了眼下状况能走出的最后一步棋。兰波作为恋爱对象有多棘手,与他作为一个人相处就有多简单明了。开始于道德绑架的关系要强行存续乃至更进一步,只能继续劫持他无法残酷拒绝的温柔。
“兰波教官,不然就这么算了吧?”她主动提议。
兰波愕然脸色微变。
“即便你不勉强自己配合我的任性,我也会毕业的。”弥雅惨然一笑,“如果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那我就会去做。”
--毕竟她就是迷恋他到了这样无可救药的地步。
兰波因她话语中隐藏的含义一震。
这表态与潜台词并不全是演技。
到了最后的最后,如果这一招也无效,她可能真的会这么做。
“但是那样的话,我会申请调换教官,否则我还会有幻想。而且只是和你相处对我来说也会非常痛苦。”
兰波嘴唇抿成僵硬的线。
弥雅吞咽了一记,缓步走下阶梯,直到来到与兰波同一级台阶之上。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半步,而后是半步的一半,直至挨到兰波身前。
兰波身体紧绷,却没立刻退开。
弥雅没有看他的表情。先是额头轻轻点上他的胸膛,再是手指颤抖着揪住苍蓝色制服衣襟,最后是整个人贴上去。没有太用力,但足够让他感受到她。
头顶的呼吸声变快。
“是我的问题。我没能力强迫你爱我。那没办法。如果你真的无法把我当异性对待,就请你推开我。现在,立刻。否则我就会觉得自己还有一丝希望。”
弥雅感觉到兰波的手臂抬了起来。
她不禁将他的衣服揪得更紧,用肢体语言恳求他再考虑一下。考虑得久一点。这样她也能在这个位置再待那么片刻。
这很可能是她最接近被他拥抱的时刻了。
一声温柔的叹息。
弥雅没有被推开。
恰恰相反,收紧的手臂将她与兰波贴得更紧。
明明是她铺下伏线的结果,弥雅却呆住了。
透过衣物传递来的体温,男性胸膛的坚实触感,兜头笼罩的沉稳气味,仿佛带着她一起震颤的心跳,感官抛开所有无法用理性解释的疑问,先自顾自地开始狂欢。
兰波似乎也为自己的行动困惑,沉默片刻,才喃喃:“你没有做错什么,也不是你缺少什么。”
又一拍停顿,弥雅感觉得到,他在犹豫是否要松开她。
“是我的问题。道德上来说,我不应该回应你。但更重要的是,”
他斟词酌句,最后说:
“我可能……无法容许自己感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