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爷爷捏着酒杯喝了口酒,也没起身,也没具体问问具体事情就把话头先封死了:“我没有钱,他爸妈离婚了,这孩子判给他妈了,有什么事你找他妈去。”
安外公闻言,眉心折起一道皱褶:“我们不...”
言默抢在安外公说完之前开口了,语气稚嫩、含糊重点的大声嚷道:“爷爷,有人在学校欺负我,都把我打脑震荡啦,是谨淮哥哥帮我打跑了他们,还把我送到医院去了,爷爷,我们把看病的钱还给谨淮哥哥吧?”
叶谨淮一愣,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家伙,小言默仰着下巴跟他对视一会儿,突然朝他眨巴下左眼坏笑,露出唇边浅浅的小梨涡。
叶谨淮看着精灵豆一样的小孩,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和外公对视一眼,眼底都有了点笑意,止住了要解释的话。
言爷爷眼睛一瞪,言语粗鲁:“你在学校不好好学习还跟人打架,打死了也活该。”
言爷爷没注意到对面祖孙三人的互动,瞟了眼安外公,蛮横道:“我没钱,你们别找我,要找就找他那窝囊爹和那破鞋妈要去。”
言默没什么反应,反正这也不是他的亲爷爷,他看过原著,言妈妈当年年纪小是在外面打工的时候遇见的言爸爸,言妈妈被言爸爸人模狗样的外表骗了,结了婚才发现言爸爸除了一张脸好看,屁本事没有,跟言爷爷一样好喝酒,能从早上一直喝到晚上,家里家外都靠她一个女人操持,言妈妈为了小言默坚持了两年,可这样的日子实在看不到希望,于是崩溃的言妈妈在一个深夜丢下小言默走了。
村子小,言家儿媳妇儿跟一个野汉子跑了疯传了整个村子,言家父子实在呆不住了,商量了下决定出来打工,因为言妈妈的关系,父子俩对言默都没好脸,后来言爸爸孤身去了南方打工又认识了一个女人,言妈妈也交了新男朋友,两人办理了离婚手续,却没人要小言默,到底是自己孙子,言爷爷无奈之下,就把小言默带过来了。
可也算不上多上心,爷俩租了个铁皮房子住,言爷爷把小孩送去了幼儿园,偶尔给他点钱,保证饿不死别的就没怎么在管过。这也是为什么小言默会成为叶安笤跟班的主要原因,叶安笤每次让他干坏事前都会给他吃的和钱。
小言默把脑袋搭在叶谨淮的颈窝那里,轻声的吐出两字。
暖暖的呼吸吹拂在耳边,柔软的发丝滑过皮肤,叶谨淮的心也跟着软了软,伸手在小言默的背上拍了拍,抬眼看言老头,五官冷硬:“你是言默的爷爷我不找你找谁,做检查打针花了好几千呢,我救了言默,你不感谢我,总该把药钱还给我吧?”
言老头胡搅蛮缠:“谁打的你找谁要去,反正我没钱。”
这下子不用言默提醒,叶谨淮也能把戏唱下去:“我又不是言默的亲戚,找人家要人家也不给啊。”
言老头醉眼在叶谨淮和言默的身上打量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遂粗鲁赶他们离开:“走走走,赶紧走,反正我没钱。”
小言默突然眼泪汪汪的扑向言老头“哇哇“大哭”:“爷爷,你把钱给他们吧,谨淮哥哥说你不把钱给他们,就要抓我去给他做小管家,言言不要去伺候别人,言言要跟爷爷在一起...”
言老头心里有了新盘算,压根没工夫搭理他们:“那你就去吧。”
言默小手紧紧的抓着言老头的裤子不松手,挂着眼泪的眼睛忐忑难安,嚎啕大哭的说着一些幼稚又可笑的话,好像真的害怕被人抓走一样。
这戏演的太真实了,叶谨淮都有点怀疑自己不是来感谢人家而是恶霸抢人来了。
这场戏打动了叶谨淮,却没打动言老头。
祖孙三人走出房间的时候,言默小手背在眼睛上一抹,哪有刚才可怜害怕的样子,大眼睛笑的弯弯的,古灵精怪的小孩搂着叶谨淮的脖子,语气欢快:“谨淮哥哥,言言做你的小管家还钱吧!”
安外公头一次见识到小孩鬼灵精的一面,他知道小孩聪明、可爱,但他没想到小孩居然鬼到这种程度,怪不得叶安笤和叶文山夫妻俩都在他手上吃了暗亏。
叶谨淮没想外公这么多,他只觉得高兴,高兴以后小孩能天天跟他在一起,叶谨淮举高小孩,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眼睛里都是快活:“好,以后言言就做哥哥的小管家,做一辈子那么久。”
叶谨淮是好心,他怕小孩觉得爷爷不要他可怜,所以安慰小孩他不会不要他,他会一辈子跟他在一起。
小言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呸!想的美,两千块钱就想买小爷一辈子!
安外公陪着小哥俩回了房子,这是女儿没结婚之前买的小公寓,地方不大,但是一景一物都是按照女儿的喜好布置的,安外公一直让人打扫着保持原样,却一次都没来过,如今在踏入这间公寓,老人一下子红了眼眶,坐在沙发上闭目不语。
叶谨淮把小孩放下,悄悄的去厨房给老人烧水吃药,小言默偷偷的观察安外公,一路上外公都没有说话,他敏锐的觉得老外公的情绪不对,对他也不如平常慈爱。
言默挠挠头,这时老外公突然睁开眼睛,深沉幽暗的眼神对上小言默,吓得小言默从沙发上跳起来,规规矩矩的再外公面前站定,忐忑的喊了一声:“外公!”
小孩的眼睛黑白分明,干净清澈的犹如一汪泉水看着安老。
老外公阅人无数,此刻也无法从这双眼睛里看到熟悉的算计和讨好,好像那里面所有的情感都是发自内心的。
老外公招招手,言默看着老人眼睛里复杂的情绪好像一下子明白了,自己表现得太早熟聪慧,仗着年幼无知办着算计人心的事情,老人是在为自己的小外孙担心,担心自己是刻意讨好叶谨淮,别有所图,将来害小外孙伤心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