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心情还可以?。”
沈蕴见祁暄吃饭的时候多夹了好几块藕盒,汤也盛了一大碗,三?下两下喝了个干净。
祁暄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在学校的时候沈蕴不知道,但在他家的时候基本上挑几筷子菜,便慢吞吞地说自己?吃饱了。
沈蕴知道他的心事,也不强压着他好好吃饭,只叮嘱他注意安全,不要将自己?陷得太深。
凝视深渊久了,便会不知身在何处。
他一直觉得祁暄是个独立、有自己?想法的人,这种人做事果断利落,但缺点就是容易钻牛角尖、固执。
想要复仇的人是自己?生理上的父亲,自己?又是延续母亲苦难的罪魁祸首,换谁心里都不好受。某种程度上,祁暄这样做也能适当减轻背在自己?身上的枷锁。
祁暄另外一个变化就是,和他的亲密行为也少了很多。
沈蕴能感觉到接吻的时候,祁暄变得有些拘谨、无措,手一直搭在他腰上,不会做一些过火的事情。
他们刚在一起的那会儿,祁暄总是喜欢弄出声势浩大的阵仗,颇有一种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今日有酒今日醉的感觉,沈蕴本来不打算做,最后总会亲得迷迷糊糊、一路被祁暄顺拐去了床上,衣服走一路丢一路。
他们偶然也还是会做,只是祁暄在过程中会一遍遍向他确认难不难受,要不要停下来。
沈蕴心知他们关系出了点问题,却也不知如?何向祁暄指出这件事情,他怕戳穿祁暄的心思后,祁暄反而心理障碍会加重。
等事情结束了,会恢复原样么?
沈蕴也不太确定。
所以?当祁暄说要回B市看看他母亲的时候,沈蕴问可不可以?陪他一起回去,祁暄开?始有些惊讶,但还是很快地答应了。
不过祁暄略有些犹豫:“会不会耽误你的事情?”
“不会的。”沈蕴说,“也不全是为了你,我自己?也想见一见她。”
祁暄愣了会儿,怔怔道:“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我最近一直有些不在状态,其实我自己?也知道……”
沈蕴摸摸他头:“那就慢慢调整,不要着急。”
“哥,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对?我太好了,什么都包容着我。”祁暄低低道,“我会觉得很害怕,害怕哪一天?要是你不要我了……我可能这辈子再也都遇不到像你这样的人。”
“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百毒不侵,什么难关都挺得过,什么困难都解决得了,特?别自负……现在不了,我突然感觉自己?压根就没那么大能耐,心里也脆弱得要命,患得患失,走一步往回看好几步。”
说着说着,他眼眶又开?始泛红。
沈蕴发?现,祁暄也有很敏感的一面。
出发?前沈蕴安顿好西瓜,然后去学校接祁暄一起去机场。
他看着祁暄穿着白色T恤,背着双肩包,和其他同学边说边走的学生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心疼。
为什么一定要经?历这些呢?
为什么会遇到这些事情呢?
做个懵懂无知的学生,忙忙碌碌地度过四年的大学生活,多好。
沈蕴意识到即使自己?已工作多年,但由于生活环境的缘故以?及身边照顾他的人很多,某种意义上,他依旧在象牙塔里。
那些隐蔽的罪恶,看似遥远,其实有时候离他很近,离他身边人也很近。
他是幸运的,却忘记总会有不那么幸运的人。
他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守护好自己?身边的人罢了。
祁暄拉开?车门?坐了进来,将包放在后座,问他要不要换他来开?。沈蕴摇头说机场也没多远,懒得换了。
他的手依旧扶在方向盘上,祁暄这才注意到一些不同。
他把那串紫檀手串戴上了。
见祁暄的目光怔怔落在自己?手上,沈蕴抬起手腕晃了晃,问:“好看么?”
祁暄笑?了:“好看,特?显白。”
沈蕴的手腕细,念珠大小却刚好,戴上一点儿也不突兀,有种古朴、内敛又雅致的味道。
祁暄顿了顿,问:“哥,你为什么突然想戴了?”
沈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怎么,不敢让你母亲知道你把她珍藏品给磨了?”
“当然不是。”祁暄脸色的笑?意盛了些,“我巴不得告诉她我找到媳妇儿了呢。”
“……你喊谁媳妇呢。”
“喊你呗。”祁暄坏笑?道,“看起来某人自知之明程度还有待提高。”
“……”
沈蕴是第一次来紫衫公?墓,公?墓建在半山腰上,他们坐公?交到山下,沿着山路盘旋而上,爬了快十五分钟才到了入口。
公?墓周遭栽满了苍翠碧绿的松柏,茂密而葱茏。
B市刚下过一场雨,路上还有些泥泞,墓地除了看门?人以?外,几乎见不到什么其他人。
空气?有一种潮湿且清新的泥土方向,沈蕴和祁暄沿着林荫道走的时候,他忽然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脸上,抬头一看,发?现松树尖尖的针叶上缀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雨滴,悬而未落,逆着阳,折射着细小的五彩的光芒。
祁暄很熟悉园里的路,园子虽大,他带着沈蕴七绕八拐没一会儿就找到了墓碑。
沈蕴还是第一次知道祁暄母亲原来叫祁婉。
祁是第二?声,婉是第三?声,一声一降,默念有种说不出的优雅韵调。
他们把鲜花放下时,惊讶地发?现台阶上已经?有了一束洁白馨香的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