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歇一个头两个大,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刚落座转头又看到那小殿下射出一箭,这次倒是射得远了些,差点把靶子边站着的师傅射死了。
“……”
楚歇望着那手足无措,正唯唯诺诺道歉的小殿下,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人家是冷宫里长大的,什么都不会很正常……宿主怎么能这么嫌弃他呢……”
又是一箭出去,这次压根没拉好弓弦,一松手箭直接从手头上滑下去,掉在脚跟前。
“至……至少他长得,长得很可爱……”系统说话声音越来越弱。
小殿下瑟瑟缩缩地捡起来,蹲在地上,一副失败太多次快要哭了的样子。
楚歇也快哭了。
小祖宗,怎么回事。前几天也没发现你特么原来这么废啊。
“他后来还打仗了,我看看……应该是十八岁的时候……哦对,就是宿主你被凌迟处死后的第二年。”
楚歇太阳穴突突突地发疼。
差点还忘了凌迟这茬。
楚歇如此牛逼的人物还得被这么个废物凌迟处死……怎么凌迟,凌迟两个字你会写吗。
就火大。
“不是还有一个哥们要穿进来吗。还说是正派那边的助攻,人呢?再不来帮,我可真是人要没了。”
这都什么垃圾主角。
扶都扶不起来的阿斗。
“我看看……快了,就两个月后,宿主再坚持一下,江晏迟被封太子后,第二位宿主就要穿进来了……到时候您就不是孤军奋战了……”
还得两个月啊。
楚歇头秃。
还说后期要折磨他,给他吃苦头。看那蔫蔫的模样,动不动就委委屈屈的跟个小姑娘一样。
跟他那缺心眼的娘一个德行,除了哭还是哭,真要折磨一番说不定还得去跳护城河。
到时候别说两个工具人配角线崩了,主角线崩得更快,全文直接快进到BE。
“宿主,您想想办法啊……再不想办法,我们的小主角的太子之位就要被那位小郡王抢了……”
“你他妈也是……就知道让我想办法!一路来我想了多少办法了,主角这么辣鸡,连个太子之位都争不到,你让反派来想办法,合适吗!”楚歇火上来了就忍不住口吐芬芳,“反派能怎么办,反派也很绝望啊!”
“呜呜呜……”
“哭,一个个就知道哭!”
滴的一声把系统关了。
楚歇感到寒风扑面而来,不由得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抱紧手中的金丝暖炉。
——也就这炉子还有点温度。
“备轿,出门。”
*
在城外十几里的官道旁小栈处,看到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都是官爷打扮,正坐着吃茶。
马车上印着醒目的‘宁安’二字。
正是护送宁安王之子,江景谙的车马。
江晏迟隐身于林间暗影里,远远地马儿停下,所有人都盯着那雕花红木制,珠玉垂帘的轿撵看。
宁安王去往西北封地已久,所跟随从大多也都习惯了苦寒。
还是第一次见这样漂亮的轿子。
珠帘掀起后。
手捧着金丝暖炉,身披纯白大氅的楚歇足尖点地,施施然低头,被府兵搀着下了轿。
那些个官爷都看直了眼,手里的茶碗都没端住,被烫了一手的红斑。
是美人啊。
一剪秋瞳,眉黛远山。纤纤素手比女子的还白净。
太他娘的好看了。皇城里的人都这般好看吗。
听到外头有些动静。
郡王江景谙从驿站走出,正巧与刚刚下轿的楚歇对视上。
江景谙喉结上下一滑,哽了片刻。
楚歇还未说话,漆黑的眸子一转,便瞧见了里头的江景谙。
心想,可算逮着你了,孙子。
这种时候来添乱争皇位,争什么,争你马呢。
楚大爷今天教你做人。
面上挂着静默的笑意,只见美人踱步而来,幽雅的柏兰香气随着风弥漫开来,寒风拂面吹起一缕鬓发,闻着心醉。
“可是郡王殿下。”
啊啊,美人声音也好听。
江景谙只觉得心口都酥了,光顾着点了点头,然后才轻咳一声掩饰着方才的失神。双掌交叠,十分客气地行了一虚礼:“景谙许久不曾入京,敢问,是朝中哪位大人。”
“我是楚歇。”
四个字如平地惊雷。
把刚刚回过神的郡王又惊得三魂去了七魄。
楚歇倒是半点不慌,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叫随从再擦了一遍,不急不缓地坐下,又叫了一壶热茶来。
“郡王殿下入京何事。”
“哦,是听闻陛下病重,荣国公夫人是我姨母,是她奏请陛下容我替家父前来探望……”
“原来如此。”楚歇嫣然一笑,在这荒山野岭里险些将这位郡王眼睛晃瞎。
“可是眼下可不是什么好时机,最近皇城里乱的很呢。”
江景谙问:“楚大人说的,是太子殿下之事……实不相瞒,本王此番前来,也是有事想再见见太子堂兄,是……”
楚歇眼生悲恸,打断他:“太子殿下已经被关进昭狱了。”
江景谙背脊一僵。
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扎入,直升头顶。
“你说什么。”
“我说,太子殿下,已经在昭狱里被关了十天了。”
闻言,江景谙倒吸一口凉气。
面前的楚歇神色虽然哀伤惋惜,可那眸子深处透出来的光是冰寒的。
“太可怜了。他在昭狱里我去看过一次,那身上,当真是没一块好肉。那狼牙长鞭都是带倒刺的,一鞭子下去!”楚歇眼看着江景谙肩膀随着他的话抖了一下,嘴角勾起,“那血就凝成珠子,点点滴滴往下淌。”
眼前年轻的郡王眼神震颤不安。
膝盖一软,几步趔趄便险些跌坐在地上,幸得身边随从一扶才堪堪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