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去下一个世界吧。
楚歇长叹口气,杯沿冰冷地抵在唇上,扑鼻而来的酒气熏红他的眼睛。
下定决心手肘刚刚抬起,猛地听到外头传来一声震怒,“把赵煊扣下!”门被刹那推开,手中酒都撒了两滴。
只见那太子脚下生风,身影一晃已至眼前,一道劲风刮过鼻尖——手中毒酒被一掌打落。
叮当一声,酒撒了一地,酒杯在地上碰落后滚出老远。
楚歇看着空空的手心?。
忽然觉得江晏迟真特么是他命里的灾星。
赵煊被扭着压在门外,江晏迟没有将他放进来,而是问了几句后楚歇立刻听到什么‘拖下去’之类的词,太阳穴突突地发疼。
越国公世子赵煊可是二十年后的御史大夫,在越国公爷去世后被陷害没有承袭爵位,自己考的科举一步步攀上来……是一位重要的后起之秀,可不能在这里被江晏迟稀里糊涂弄死了。
唉,反正人设值都圆不上了。
管他剧情崩成什么样。
楚歇心?中烦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个反派要操心?这些。
听到赵煊恐惧的惊呼,楚歇还?是想到他在马上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昭狱里一劫,若非他及时赶到,自己也许那时候便死在江晏迟手里。
赵煊绝不是坏的。
他是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怎能还未绽放便枯萎。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戗风迎面而来,吹动楚歇鬓角散落的发丝:“放了他。”
“你……”
楚歇默默地将摁着赵煊的手挪开,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没什么情?绪地拍了拍那人身上的尘灰,“回去吧。”
“楚……”
“让他走。”
楚歇一身单薄的浅色长衣随着这穿堂的风轻摆,人更清减些,下巴如刀削般凌厉,眼下乌青很重,整个人看上去根本没有生气。
赵煊倒宁愿看到他盛气凌人的模样。
江晏迟震怒,蓦地将他一拽,“你可知道这酒里是什么吗。”
他眸子冷淡,“嗯。是鸩酒。”
楚歇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一条涸泽之鱼,透着些许喑哑。
“赵煊想杀我,我知道的。”
越国公和掌印不是一丘之貉吗,向来密不可分,过去十年没少来往,怎的现如今忽地要来杀他。
“那你还?……”
“您不也很想杀我吗,殿下。”
这一声殿下,像极了阿牧。
撞入江晏迟视线的是一剪秋瞳,楚歇只是静默地凝视着自己,可却好似有万钧重铁压在心口教人忽地喘不上气。
他的嘴角甚至还噙着一点薄笑,终于将那眼光挪开,“这上京城内,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想我死。法不责众,让赵世子回去吧。”
好了。
人设差不多?崩完了。
就这样吧。
楚歇暗下摩挲了一下藏在袖里的小刀,打开人设值却发现并未下降。
这个世界,很虐。很残酷。配角众多?剧情复杂,还?有两个崩坏的人物线。实在是太难了。
换地图吧。
心?里拿定了主意,倒像是松了一口气。
楚歇开始说几句真心?话,不拘泥于任何人设的,真正想对这位小太子说的话。
“江晏迟,我知道你是被硬推着坐上这个位置。但?这世上有多?少人身不由己,多?少人也是被命推向万丈深崖,一辈子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你不想要的荣华偏偏将你束缚,你看不上的权势却成新的枷锁。”
“但?这就是你的命。”
楚歇咳了两声,“你还?小,人生还?很长。是我一手将你扶持成太子,却没有再教你更多的东西。事到如今,以后的路也只能你一个人走。”
“阿……牧,楚歇……”江晏迟有些茫然地往前走两步,忽的感到心底有些空洞洞的慌张,“你别担心?,你的病,我一定会治好,我……我不会让你……”
“殿下。我说过,你终将君临天下。我会将整个江山交到你的手里……但我不希望你是一个被争斗磋磨殆尽的人,人手中一旦握上承受不起的权力?,就只有两种结果——”
“被权力?所驾驭,亦或者,驾驭权力?。”
江晏迟鼻子一酸,踉跄着走近两步。
“江风予。”
楚歇握紧手中的刀刃,指腹感受着刀柄上粗糙的图纹。
“成为后面那种吧。”
“楚歇!”江晏迟蓦地绕到他跟前,楚歇不得不暂且压下手中的刀,一双眼眸尽显疏离,“为什么,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是阿牧,为什么帮我,我不明白,你告诉我……”
小太子的双眼如丹朱入水,晕开一圈浅红。
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
一会儿杀人,一会儿救人。
跟神经病一样。
嗯?
楚歇蓦地脑中一道灵光闪过。
神,经,病。
卧槽,卧槽!
是啊,楚歇为什么不能是个神经病呢!
双重人格了解一下!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绳索,楚歇打开系统调出人设值,看着那数值深深呼吸一口气,在心中琢磨了一小会儿台词,开始走最后一场大戏。
赌一把。
能不能让白莲花人设和自己合理杂糅,让人设值回归正常。
哪怕只糊弄片刻也好。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楚歇的背影看上去些许凄清,“我和他,一点都不像是不是。”
“他?”
“楚歇。你们时常所看到的,那个楚歇。”
血液一下从脚底凝固,皮肉里好似都结了冰一般由内而外散着寒意。
“我其实一直都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