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哥哥。”
过了好一会?儿,江晏迟又贴了过来,试探性地问,“你以后少喝些酒吧。”
这一世的江晏迟和上一世有很大不同,很乖,很听话,没有半点要?黑化的迹象。
但是和桃厘一样,特别爱管他。
十三?四岁那会?儿经常带着小枕头来楚府睡,督促着他早睡早起,一日三?餐。
后来他长大了些,楚歇嫌他抱着硌人不舒服了,就不许他上塌了。
他就教人把外屋书柜撤了,找人铺了一张小床。
仗着楚府在上京城中心位置,离宫门近,隔三?差五地来楚府睡。
“我喝不喝酒,哪用你管的。”楚歇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还有,我刚刚跟你说的你记着,别成天跟个糯米糕似的粘人,你将来是要?当一国之君的,你……”
“可是我喜欢你。”
江晏迟见楚歇眼神似是有闪躲,仿佛一下?沉入某些很悠长地回忆,眼神先是飘远了,再像是陷入某种痛苦似的,透着回避的意味。立刻模棱两可地补充道,“跟着楚哥哥,能学到很多东西。”
楚歇方才听到那句喜欢的时候,立刻勾起了前世的一些回忆,惊得?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每每看到眼前这个江晏迟,总是不免想到前世的他。
这个江晏迟与他的相遇很和平。
甚至将他娘亲送出城也是和他一起商量的,一路以来的相处都很舒缓。
这个小崽子十分粘人,也知恩善报,极其的贴心。
明明知道都是同一个人。
可是楚歇就是忍不住想起前世那个江晏迟。
相比较之下?,自己对那个“他”真的太过残忍了。
不知道前世自己死后,他到底度过了怎样的一生?。楚歇不敢细想。
每每这样想,总是对眼前的江晏迟更多几分耐心,多几分迁就。
可却也将这孩子养得?极其粘人。
“楚哥哥?”江晏迟听不到他的回音,像是有些害怕似的拽了拽他,“你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
“那也不能这么粘着。”
楚歇敷衍了一句。
太子却红了眼:“是不是我惹你不开心了,你喜欢喝酒,那就喝一点,下?次不好喝那么多,好不好。”
听到那声音委屈极了,楚歇这才回过神来。
“好,我以后少喝。这不是应酬吗,我都是为了你。我说了,你得?顺顺利利地当个好皇帝的。”
对于往事,楚歇心底总有些遗憾。
就算他能将一切都稳稳当当地交付到这个江晏迟手?中,可上一世的江晏迟,到底他还是亏欠的。
因为,这个江晏迟,和那个,是两个人。
他对这个人再好,也弥补不了前世,他对那人多么糟糕。
“楚哥哥?”
江晏迟却想到了别处,见他一直出神,只凑近着蹭一蹭他的脸颊,这亲密的动作他鲜少做出,楚歇下?意识躲开,可轿撵里挤得?很,躲也躲不掉。
好在他只蹭了一蹭,就乖巧地坐了回去。
“我惹你不开心了吗,那我道歉好不好。”
“没有,我不开心不是因为你。”
楚歇立刻解释道,“我是想起了一些旁的事情。”
未曾想这样解释一下?后,小太子愁容不减,追问起来:“你想起了什么。”
“无妨,一些往事罢了。”
“可你忧心忡忡的。”
楚歇这下?觉得?酒气?上头了,一阵一阵地脑瓜发疼,不免抬手?摁着太阳穴,语气?中也有些不耐烦,“嗯,说了你也不知道。”
小太子彻底不说话了,只抿着嘴,眼神似是有些落寞。
轿撵摇摇晃晃地走过两条街,终于停在楚府门前,外头人伸手?掀起帘子,正要?将楚歇和太子迎下?马车。
“是非常难以释怀的事情吗。”
江晏迟伸手?拽住了楚歇的手?,没有放开。
楚歇躬着身?子站在马车里很难受,将手?果断从?太子手?心里扯了出来。
先下?了轿子,回头才发现江晏迟没有跟出来。
等了一会?儿没动静,他掀起帘子,看这里头的人问:“怎么了,下?来啊。”
“哦。”
他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的。
楚歇发现自己还是不能猜准他的心思,但好歹现在能很明显地知道他一定?是为马车上的事不高兴,便?只能像哄桃厘那种小姑娘一样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哄着他:“殿下?,以后我少喝酒,好不好。”
“嗯。”江晏迟终于露出一点笑脸,又解释了一句,“我不是非得?管着你的,是你身?体不好本?就不应酗酒。你虽从?去年起就不再喝药了,可到底……”
诶,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知道了,知道了。”
天知道,他和太子如今这样形影不离,真的是太子本?身?粘人。
基于他过去的淫威,这几年他虽已经收敛许多,外仍旧将此事传得?离谱——又是说他以手?段控制太子,又是说他巧言令色蒙骗殿下?,哄得?这位国朝唯一的皇子对他言听计从?,一点小事都要?往掌印府里报备,自己做不得?主。
楚歇早就抽离了系统,这个世界也完全不怕ooc。剧情早已走得?和前世不同:他这几年和赵煊和祁岁关系都处得?极好。
倒是也不在意这些传言。
楚歇这头喝得?醉醺醺的,却忘了按照原文?,已经快到了金还赌坊事件节点。
也没有一点防备心。
太子今夜又要?宿在楚府,撵都撵不走。楚歇也没力气?轰他,朱大夫煮了醒酒汤给?他喝过一碗。半夜里又酒气?散了五六分,又觉得?身?上出了汗难受,便?叫人准备着汤浴。
正解着里衣系带,一片光洁如玉的肩胛在昏黄的烛光下?若隐若现。楚歇将系带抽出,抬脚先踏进浴池里,还没走两步,忽闻身?后有些动静。
竟是刀枪相击的声音,就在头顶。
怪哉,莫不是酒还没醒。
楚歇用力摇摇头,将衣物解开些,脚下?却一绊,一下?栽进池子里,哗啦一声又爬了起来,酒彻底醒了。
外头再一次传来刀剑相击的声音,这一次异常清晰。
身?后一个黑影瞬间翻入屋内,那人黑布蒙面,似乎受了点伤,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一柄薄如蝉翼的刀抵在他脖子上,冷漠地哼了一声:“楚歇?”
这声音。
他妈的,怎么好像是——
许纯牧啊。
楚歇脑袋一下?炸了。
才想起来金还赌坊前,许纯牧的确是认定?楚歇是把持朝政的佞臣,来他府上窃取金还赌坊的证据要?交给?江晏迟,力图一举将自己扳倒的。
还喝酒。
这个时候,还喝个屁的酒!
上京城的一切虽然已经被自己改变得?七七八八,可北境那边还是原始状态啊!
楚歇恨不得?一拳砸在自己头上,太久没走剧情了,这个世界都已经安逸得?让他几乎没有什么危机感了。
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的。
刀又逼近了些。
“各退一步,放我走。我也放了你。”身?后的人故作凶狠,楚歇如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衣,系带都丢地上了,全靠手?拽着才没散开。身?后的人力气?大得?很,眼看着就要?把他拉走了,楚歇立刻攥紧了身?上的衣物,生?怕被风掀开。
“你等等,我,我衣服还没穿好呢,你等我束根腰带……”楚歇有些尴尬抬起足尖勾了一下?地上的腰带。
许纯牧犹豫了一下?,正要?随着他蹲下?捡腰带,门被呼啦一下?推开,狂风顿时吹了进来,楚歇伸出去够腰带的手?立刻收了回来再摁住下?头的衣物,才勉强只被风吹开衣料露出一小截细白如玉的小腿。
啊这。
都什么事儿啊。
楚歇慌忙地再将衣服摁紧了,再抬眼看着那门前赶来的太子,和身?后乌泱泱一群禁卫。
江晏迟瞥了眼他身?后的黑衣人,和抵在那人脖上的那一柄短刀,登时眼神就变了。下?颚一点点抬起,眼神阴鸷,一字一句从?牙缝里将话挤出来。
“放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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