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就是你以为自己是的那个人吗?
养人们或许都没有想到自己今日竟会被这一句话所困扰。
在那女声落下后的一瞬间海面上每一个“林三酒”都愣愣地拧过头像是见了鬼一样望着这个声称自己刚刚拆了礼包的女人。她们脸上的泪痕湿漉漉地被海风逐渐吹得冰冷、干涸连神情也和眼泪一起凝住了。
“不不可能!”
被最高神抓住的那个“林三酒”猛地高声叫嚷起来:“你能狠心下得了手说明你才是养人!我——我和礼包的感情——”
她的叫声回荡在海面上却像清风吹上顽石没有在对方脸上吹出半分波动。
“你把他拆了!现在他没了!”被最高神抓在手里的“林三酒”呜咽般地哭诉道“你怎么可能是真正的我呢?”
那个林三酒看了一眼礼包最后消失的地方垂下了眼睛。
她看上去仿佛正陷入了隐隐的落寞里眼神飘散又有些茫然怔忪。这句话像勾起了她的一个什么心事她使劲抹了一把脸轻声道:“你错了。只要能让他摆脱这样的命运真正的林三酒……她什么都愿意尝试。”
人偶师忽然重重地冷笑了一声:“是愿望吧?”
这句话没头没脑林三酒却点了点头:“是。”
“是不是为了他许的?”说到这儿时他半边脸都厌恶地拧了起来“你就这样浪费了我一个机会?”
林三酒张了张嘴这回连声也没出只是又点点头。
原本已经渐渐浅淡起来的亮粉骤然间加深了一层颜色像血海般凌厉刺目;人偶师一双幽黑得惊人的眼睛陷在血红里一眨不眨地看了她一会儿。
一时间仿佛连风都不动了。海面上一丝声音也没有。
在他如此鲜明凛冽的杀意下每一秒钟都好像漫长得没有尽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猛然一眯眼睛仿佛借由牵动眼部肌肉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你真幸运”他的嗓音沙哑低沉得好像一夜没睡“我答应过不杀你。”
木辛此时正抱着沉甸甸的灵魂女王闻言顿时吃了一惊。他看看人偶师又看看林三酒看上去显然迷惑越来越重了:这二人到底是不是朋友?
林三酒只垂着头不吭声。
“别摆出这副无赖样子”人偶师确实用上了极大的克制力每一句话都是从牙关中挤出来的。“他人呢?”
“我……我也不知道。虽然不在这儿但我猜他应该还在这个星球上……”林三酒终于抬起了头“他都已经不是礼包了你还要找他吗?”
人偶师沉默了几秒。“你许的是什么愿?”
“他一直没有跟我说实话我也是在宙斯几乎拆了他的时候才知道里面真是一个愿望的。”林三酒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许愿有没有什么限制条件……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当时说的是‘希望你能以自己想要的生命形式带着你想保留的一切重生’。我那时只顾着把条件说全但现在一想我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一个愿望了。”
“你想事情这么周到我又怀疑了。”人偶师冷笑着盯了她一眼“这可不像是林三酒智商能覆盖得到的。”
话是这么说但她在面对人偶师的冷嘲热讽时那股子习以为常、压根不往心里去的劲儿却又的的确确是林三酒。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拆开他难道反而是对他好?”木辛终于忍不住了。他本来就对礼包的身份一知半解听到这儿更糊涂了;见林三酒重重点了点头却没多说他又满腹狐疑地问道:“你刚才不站出来只是因为想要趁乱拆开他吗?”
“倒也不全是。”
在另外几个“林三酒”或愤怒或无助的目光里林三酒望向了最高神。后者正以一种异常的沉默静静地立在海面上望着几人你来我往连一句话也不说——看起来他倒像是正在神游天外。
“这话说起来有点复杂。他——”她一指那赤|裸的年轻神袛轻声道:“他让每一个养人都觉得自己是真正的林三酒但是同时又把这件事故意告诉了我让我以为我之所以觉得自己是林三酒全都是因为他的把戏使然。”
“我一直在自我怀疑搞得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要是礼包的话恐怕早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可惜我不久前才想通。”
如果为了让养人全心全意相信自己是林三酒就没有必要、也不能让他们知道最高神的“使每个养人都误会自己是林三酒”这个做法;正是因为他这么做了从逻辑上来说那一个知道他这么做了的林三酒才是真正的林三酒。
“你们看表面上这是一个辨伪的问题实际上这是一个逻辑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