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为什么这么想去香巴拉?”米姆的声音压得很低即使是坐在对面的林林三酒和余渊也只能隐隐约约捕捉着一点儿边角。男孩话音一落斯巴安闻言忽然抬起头与二人对视一眼几人在彼此眼中都看见了一瞬间的疑惑。
对了他们这么想去香巴拉是为什么来着?
米姆等了一会儿见自己的长官始终皱着眉头没有回答再开口时语气中甚至带上了恳求:“长官您……请您好好想一想……那到底是什么地方?您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大家——我是说为什么我们都这么迫切地想去香巴拉连兵工厂也不回了?”
斯巴安呼了一口气将脸埋在了手掌中;他的金发滑落下来像一缕缕阳光穿透空气用交错光影描摹出了他的手指骨节。
米姆下一句话用气声颤巍巍地问出了口竟充满了真诚的担忧:“您……您一切还好吗?”
不等斯巴安回应男孩肩膀上突然落下了一只手——一个穿着安全部制服的中年女性一把揪着他的衣服将他拽了起来;就在她低下头去的时候米姆立刻挣扎着使劲拧过脖子一条条青筋从赤红皮肤里浮凸出来:“你干什么!我被亲过的我已经被亲过了的!”
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林三酒死死地盯着面前不断扑腾挣扎的二人感觉脑海中意老师的声音一下子似乎大了;两个截然相反的念头正在撕扯着她的灵魂——“放开他”当她听见这一道喝声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声音竟然出于自己口中:“放开他不用传了!”
那个中年女人一顿扭头看了她一眼始终没有松开手:“……为什么?”
林三酒站得笔直一眨不眨地盯着二人。米姆惊恐未定似乎仍不敢放下心;他从眼角里瞥着林三酒脸却使劲扭向另一边生怕一个不小心会被人碰到嘴唇。
“因为香巴拉到了。”她缓缓地说道。
米姆眼中刚刚燃起的一线光顿时被这句话给凝住了。在他有点儿僵硬地慢慢转过脖子时肩膀上的手也猛然松开了——那中年女人显然也感觉到了一头扑近窗边急迫得甚至吓了米姆一跳;空中列车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纷纷朝窗外望了下去。
在直升机掀起的轰然风势中灰雾一圈圈飞散开来迅速露出了底下苍白嶙峋的大地。空中列车车头紧跟着直升机落了下去“轰”地一下众人被重重的震颤甩得离了地;高速滑行之下他们七扭八歪地重新扶稳了身体一双双眼睛里都亮起了光。
“到了”不知是谁抑制不住激动地低呼起来“到了!”
“香巴拉!”
“快快出去吧!”
从列车里响起了人们哭哭笑笑、不能自持的呼喊声;甚至不等斯巴安发话就有兵工厂成员打开了车门。外界的天光与雾气顿时一齐涌进了门凉凉地弥漫在鼻间像一块块漂浮在水中的碎冰。
“走走了!”有人颤声叫了一句——那是一个进化者他甚至没等兵工厂的人从门边退开就一把将他推出了门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他一出去刚才在剧场里温顺合作的人们顿时也都急红了眼踩着彼此的脚、推着别人的背争先恐后地挤出了门。
林三酒一颗心在胸膛里砰砰跳猛然加快的血流冲击得皮肤都微微发痒了;即使是与人生中的初恋在第一次约会时她也从没有这样激动过。然而她、斯巴安和余渊却是一群人中唯一一群没有动地方的——不是他们不愿意早点儿出去是因为有人在混乱中紧紧地拽住了他们的手。
“拜托”米姆两眼泛着惶急的光芒低声恳求道:“长官长官您再想想您是不是身上一切都好?为什么您要来这儿?”
他一手死死拽住斯巴安的袖子一手却拉住了林三酒。
或许他是看出来一旦林三酒走了他恐怕也很难留得住自己的长官了;因此米姆压根不敢松手半蹲在地上用双脚抵住地面只一遍遍哀求道:“长官只等五分钟五分钟!”
余渊没被拉住但碍于林三酒走不了他也走不了;他看起来十分不耐烦了来回跺了几次脚喝道:“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甩开他?香巴拉就在外面我们却磨磨蹭蹭地出不去!”
在几人说话时列车里的人已经呼隆隆地走光了匆匆地没入了外面浓浓的灰雾里。外面雾气翻滚看起来如同一片烧开了、正咕嘟咕嘟冒泡的水人一走进去几乎就立刻被淹没了影子只有他们的哭笑声还在回荡。
“再等五分钟长官”米姆死命地拉着斯巴安——他看起来随时可以松开林三酒把全部力量都用于挽留斯巴安。林三酒只觉自己一半灵魂焦急着想要扑出去另一半却嘶吼着不肯动矛盾之下她只是愣愣地立着盯着米姆没动地方。
“您听”男孩几乎快要哭出来似的“外面没有声音了!”
三人神情一凛侧耳再听时发觉雾气中果然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刚才出去的人们仿佛全都一瞬间蒸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