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但是当门口似乎响起了钥匙声的时候竟然叫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茫然地望着白色瓷砖望了一会儿才逐渐想起了自己是谁、身在何处;等她清楚听见门被人推开后撞在墙上的那一声闷响她登时又来了两分力气从浴缸里撑起了半个身子。
门撞上墙后似乎就没有再被关上了。
朝浴室径直走来的脚步声很慢像是一步一步拖着走过来的。乔元寺抬头看看上方窗户发现现在已是深夜了黑漆漆的窗子外寂静得连一丝声息也没有。她朝门口转过头全副精神都被那一步步慢慢拖来的脚步声给拽住了松脱不得越来越紧绷。
一个又高又单薄的黑衣人影半垂着头走进了浴室里。
是樱水岸——还好他终于回来放自己出去了乔元寺登时松了口气。
他的头发散落下来将他的面颊遮掩得隐隐约约只是血红痕迹消失了乍一看上去就好像完全没有被感染过似的。樱水岸看了看一地狼籍的空包装纸好像没有意识到食物已尽、她都饿得接近虚脱了连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慢慢走到浴缸旁边在地垫上坐了下来。
乔元寺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怎么回事?他变形了吗?她有不少话想问最想要的自然是食物;但是嘴巴张了张却没能传递出一点声音。
“我离开你的第三个月时”樱水岸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在看浴缸还是在看她的肩膀。他声音很低叫乔元寺听着有点儿困难:“在西南方一个叫吉德的小城里落了脚。我那时心想这种小地方可能变形还没有扩散过来我可以有几天清净日子。”
回忆这个干什么她已经快要饿昏过去了。
这份焦躁愤怒似乎反而给乔元寺注入了几分精力——她又爬起来一些靠在浴缸上终于声音干哑地说出了话:“吃的……给我……”
樱水岸稍稍抬起了头。那双原本清透的眼睛里现在就像起了雪雾从一点点凝固的蓝变成了一团翻涌绞动的灰望着乔元寺时怔怔地一片茫然就像一时没有认出她是谁。
他肯定是已经受影响了变形过程应该仍然正在进行中——能拖这么久还没完成也着实令人吃惊不知道他是怎么样才坚持下来的。
就跟没听见一样樱水岸没有从戒指里拿吃的。与其说是他要故意饿着她不如说他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乔元寺说了话。
回忆才开了个头他的思绪就忽然断了飘去了其他的地方;他悠悠地想了一会儿忽然从接不上的地方开始继续说道:“你那个笔记本……我一直带在身上看了好几次。”
嗯?
“那都是你想跟我说的话只是你没来得及说出口。”他朝浴缸里伸出手似乎想要碰一碰乔元寺的脸;但那只又薄又苍白的手只是越过了她的面颊“哗啦”一响乔元寺手腕上的链子顿时消失了。
“最后一点点的你把那些话写下来了。写下来一句你就消失一点。你写完之后这一个人”他看着乔元寺说“……她把你想说的话背了下来。我蛮高兴的因为她至少将那些话以声音的形式说出来了一次。”
现在少了链子她也跑不动了。乔元寺咳了两声知道自己不把他的废话听完恐怕是不会有东西吃的;她心中一丝感触也没有为了人身安全着想却还是尽量做出了一副悲戚戚的神色吸了吸鼻子说:“你……”
“气味太大了是吧。”
樱水岸微微蜷起身子肩膀松松地垂下来将头抵在浴缸边上。他满头凌乱卷曲的黑发衬在白瓷上仿佛在等待她伸手摸一摸似的。
乔元寺没伸手。
她怕自己沾一手血。
从正面看樱水岸好像哪儿也没受伤可是浴室里的血腥气已经浓得让人觉得呛鼻了。她抬起头朝他身后张望了一眼。
地板上一条被拖拽进来的血河扭曲着跟在樱水岸身后好像那些大量的、被丢失的血仍旧不甘心地在寻找返回他体内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