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者都快点滚!”络腮胡大叔的怒吼声隔着城墙听着略有点发闷。
这似乎是一道命令;他的声音一响窗后握着黑筒的人纷纷拉动了扳机。从黑筒中登时激射出了丛丛水柱——那些黑筒动力十足手腕粗的灰水柱笔直而愤怒地霎时就刺穿了空气扎向了彩色太阳镜与他身后的那一群进化者;水雾迅速在阳光下弥漫起来朦胧灰暗地在天空中涂抹了一层薄灰。
由于林三酒一行人站在死角处水流的覆盖范围打不到他们身上来;脏辫扭头看着眼前这一幕喃喃地说:“不会吧难道他们觉得打水枪就能击败进化者吗……”
一个女孩一抬手数道细密灰色水柱就被她给拦了下来水花顿时在她掌心的皮革护甲上跳跃四溅开来染湿了她的肩膀。“普通人?”她皱眉哼了一声甩了甩手“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就用这个……”
一边说她一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林三酒比那女孩先一步意识到了问题——毕竟她是亲身在黑湖中走过一遭的。
“是烟霾水!”女孩猛地叫了起来仿佛被硫酸烫了似的拼命甩起手往后退:“他们疯了他们用的是烟霾水!”
她叫起来的时候其实已经晚了:她的同伴们已经纷纷被淋了个正着。
要避过一束水流不难要避过这么多束水流其实也只是稍微难上一点点而已;真正的困难是一群人正在一起避水——每个人都在又挡又拦、左蹦右跳水柱被彻底打乱了规律水流近乎随机地四下漫洒跳跃反而叫每个人都没跑掉全都被水打湿了。
林三酒朝脏辫看了一眼此时已经荣升专属讲解员的脏辫立马给她解释道:“我们的用水都是从山下直接抽的抽的时候难免连水带烟霾就一起上来了所以都是装在密封桶里净化后才会流出来用……干这活的都是普通人。”
“我们这儿还有好几十桶烟霾水”络腮胡大叔在墙后喊道:“都是昨天刚抽的你们要是再不走我们不在乎把它们都用了!”
有一个进化者在面对烟霾时似乎胆量奇小连连后退几步在又一束水流打在他脚边的时候转身就跑了。
“八头德”彩色太阳镜一边使劲拍打身上的水一边冲墙角的众人嘶声说:“想不到原来你和普通人还有勾结?烟霾水又怎么样我们之中带防护的人有不少——”
八头德此时和脏辫、种青一样也都用手捂住了口鼻生怕含着烟霾的漫天水雾会飘进自己鼻腔里闷声喊了一句:“不不是我……”
可惜对方压根没打算、也没机会听他辩解。
城道里的普通人似乎都有点太慌张了光是喷了烟霾水还生怕不够;随着有人一声呼哨从山坡上方轰隆隆地滚下来了不知什么重物——原本只是有几分顾忌的进化者们抬头一看这才纷纷大惊失色在“是变异人快避开!”的示警声中终于跳上城墙、几个跳跃起伏间就接连消失了身影。
怎么回事?
难道普通人能命令指挥变异人?
林三酒打开【防护力场】一跃跳出墙角绕过山坡就循声往上冲。那群进化者说得没错此时果然有一大波绵连漫延、互相连接的细细人类肢体像海浪似的正从吊桥下滚向半山腰;它激起的尘土、烟雾和杂草石子一时扑呛得叫人什么都看不清了。
“快回来我们走!”八头德遥遥地叫了一声好像也看见袭来的变异人了。
林三酒舒展双臂在身边急速拉起了两个大型气流漩涡;她猛地一振双臂将气流漩涡笔直朝前打了出去正好在那一大片人类肢体的海浪前炸开了——二者相撞时的声势和震动果然和她预料中一样没多久就徐徐止住了。
无数细细的手臂一个连着一个被这么一拦之后仿佛一条条死蛇似的软绵绵地从山坡上滑垂了下来;手掌在土地上弹跳着有的翻开了手心有的露出了手背手指颤巍巍地半卷半展却全无此前变异人的气力和生机了。
林三酒抬头一看果然看见山坡上方有一群人影正四散而逃动作完全称不上迅捷有力深一脚浅一脚地没入了附近的城道里。
“没事了!”她扫了一眼身后重新安静下来的城道叫道。刚才那些黑水筒此时都已经从窗口里收了回去。
“怎、怎么回事啊?”从山坡转角后脏辫露出一个头颤巍巍地喊道。
“你们可以都过来看看这是变异人脱落的肢体。”林三酒忍着隐隐恶心看了看被气流拦在数十米之外的无数死蛇似的手臂说:“我想普通人应该是把变异人脱落的部分给收集到一起了刚才把它们一起推了下来……你们看肢体里还夹杂着一根睫毛。”
“原来能够把变异部分脱落的不止那个眼睛受伤的年轻人?那可不好办了说明他们都能在两种形态之间变来变去啊。”话是这么说种青的步伐简直像是晚饭后在溜达此时事不关己地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走不走?”
“等一等!”
众人一回头发现那络腮胡大叔的脸再一次从窗口后浮了起来。
“八头德那些进化者……是在追杀你吗?”他盯着八头德语气严肃:“我听见那人说你与我们有勾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你对我们没有恶意?”
八头德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竟“咕咚”一声坐在了地上对着络腮胡大叔苦笑道:“太好了终于有人信我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