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铁链随着人体一次次的闷声撞击哐啷哐啷地发出了刺耳响声时不时冲破了引擎声又被重新包裹住了。
嘶哑的哭叫声像是水波里若隐若现的影子显得卡车里隆隆的、幽暗的行驶声越发无动于衷——“放我出去!”一个女人半哀求、半嘶吼着“放我下车!”
与杀戮旅馆那一幕不同那个隐没在黑暗里嘶喊着的女人足足喊了好几次林三酒眼前仍旧是一团昏暗的卡车车厢。
是因为卡车司机一直抓着她没松手所以副本“预告片”也一直没有结束的原因吧?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我左边的”不知道是口水还是鲜血含混了那女人破碎、急切的声音:“左边是蔬菜——”
什么蔬菜?
林三酒都分不清自己是否还漂浮在绿湖中了好像身体与灵魂错开了越扯裂缝就越大只能感觉到左手手腕上好像正被铁闸紧紧压着一般;昏暗中那个女人的恐惧好像也传染了她。
能力与战力都沉睡了她深陷在一个副本的湖里湖水阻挡、吞噬了她的力量手腕被死死扣着……假如这一切还不够糟糕的话还能加上另一点:林三酒眼前始终是卡车副本听见的始终是那个女人求生时的疯狂呼喊她看不见自己的身体惊惧、疑惑正在迅速燃烧着她胸口里的空气。
她想喝一声松手但嘴唇刚一张开就感觉到了唇边咕嘟嘟浮起的水泡。
仿佛是身体与灵魂脱了壳:身体仍在水下被卡车司机死死攥着灵魂却被困在了卡车车厢里。
她使劲想要指挥身体动起来但她的挣扎就像是在挥舞一根飘带;身体总是滞后几步、缓慢发散那聚集起来的一点点力量总是落不到点子上。
怎么回事?现在正在发生什么?
林三酒始终就没有从卡车司机身上感觉到任何恶意敏锐直觉也从未对他生出过警惕;哪怕刚一被抓住手腕的时候她第一时间也以为卡车司机只是想要引起她注意。
但是假如卡车司机抓她手腕只是为了引起她注意的话为什么他还不松手?
那个说话挺爽利、觉得无望之下还要一圈圈寻找进化者是一种折磨的卡车司机现在究竟在干什么?
对他来说自己应该还是一个副本才对他没有理由对一个副本动手……
不知道是肾上腺素还是一瞬间的恍然冰凉雪亮地打进了她的血液里。
对他来说自己真的还是一个副本吗?
当林三酒建议由自己下湖找人的时候那一群将游湖公园团团围住的副本中有一个副本说了句“让它去的确合适”。
然而当卡车司机说自己也要同来的时候他说的是“让她自己下水岂不是……”
假如在别的副本眼里“他乡遇故知”应该是个“它”;那为什么在卡车司机眼里自己却是“她”?
正确的问题或许应该是卡车司机是从什么时候、怎么发现林三酒是一个“她”而不是“它”的?
她知道自己没有慢慢思考的奢侈了。
杀戮旅馆的话仍言犹在耳;若是被副本按住了长时间逃不出去她最终就会化成一个副本生物——如果她不会先呛溺而死的话。
“我要、我要再跳一次我要跳去第三排第十个箱子我要活下去!”
副本“预告片”里的那一个女人好像重整了一下神智再次叫起来的时候已经不那么歇斯底里了;尽管她只是画面中的一个影像但说来也巧她与林三酒都正在同一时间里试图从同一个副本手里求生。
只靠身体的挣扎林三酒脱不出卡车司机的禁锢。
她又挣扎几下只觉胸中气息越来越薄、越来越短知道她耽误不起多少时间了。她咬着牙从模模糊糊、隐隐约约的感觉中“摸索”到了自己的身体拖拽着遥远的另一只手在什么也看不见的情况下好不容易将它搭上了卡车司机的手臂。
副本化出的“角色”也是人形;是人形就可以被种子能力吸收吧?
只不过与其他能力一样种子能力也陷入了沉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