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天寒地冻,屋里屋外都已掌灯,院子里灯火通明,站着不少下人,其中一些是小皇帝从宫里带出来的侍卫,腰间挂着佩刀。
以负责马场陈管事为首的一干人等全部被捆的结结实实跪在地上,等候长公主发落,分明是极寒的天,个个头上都冒着冷汗。
李管家见到小皇帝与长公主一出来,赶紧迎了上去跪拜:“皇上万安,长公主金安。”
他说完,一挥手,便有下人搬了两张垫着厚厚褥子的太师椅过来给圣上公主坐,中间放置了茶几,伺候的人还奉上了茶水点心。
他转头看着阶下跪着的人,厉声道:“狼子野心,谋害公主,还不快快招来!”
“冤枉啊,奴才绝对没有做出此事,请皇上同长公主明察。”陈管事等人连忙扑到地上哭喊,他不明白为何马场上会出现碎瓷片,他每日里都派人仔细检查几遍,不敢有一丝懈怠。
小皇帝牵着李锦瑟的手坐下,闻言抬头看他,“哼,就算你不是故意的,那也是失察,幸好阿姐没事,若是有半点差池,区区贱命,万死也不能弥补尔等之过错!”
众人见圣上如是说,皆是连求救都不敢了,伏在身上瑟瑟发抖,只把希望放在长公主身上,留他们一条命。
李锦瑟见昏黄灯光下,小皇帝那张稚气未脱却满是厉色的脸,此刻正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心里想的却是其他事情。
不过短短四五年时间,这两姐弟经历了什么东西,与梦里的人性格变化如此之大。现在她已经不能够将书里看过的内容作为参考了,接下来的每一步她都得走好了。
生死攸关,须得步步为营。
今日骑马看似一场意外,实则不然,公主府里的人各司其职,每个人负责的区域都不一样,赛马场出现碎瓷片,说是意外,不要说她不相信,估计底下跪着的人自己都不信。
“负责马场的有没有一个叫萧五的人?”
陈管事见长公主突然问到这个人,猛然抬头,认真想了想,确实有这么个人,他是负责清理马粪的,平日里沉默寡言,不大引人注意,他不明白长公主为何有此一问,但也是赶紧作答:“是,是有这么个人。”
李锦瑟收紧了抱着暖炉的手,果然,事情确实是不一样了,书里面有过这么一段,长公主李锦瑟在公主府里第一次遭到暗害,便是一个叫萧五的人做的,等到她查出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再府上了,但那次是行刺,并不是在马场做手脚。
“来人,去把萧五带上来。”
“是。”
李管家是个聪明人,见长公主无缘无故问起了一个下人的名字,便知道事有蹊跷,赶紧带着人拿着火把朝着马场方向去了。
李锦瑟见着火光渐远,转过头来看小皇帝,“景和,你还记得阿姐是如何与驸马成婚的吗?”
小皇帝回过头来看她,“自然是阿姐喜欢驸马,朕赐的婚,怎么阿姐有此一问?”
“那,驸马是情愿的吗?沈家又如何肯答应?”
沈庭继在京都久负盛名,沈氏一族是名门望族,书里面说是原身以沈氏一族性命做要挟,根本不合理,因为世家根基之庞大,远不是刚刚登基的小皇帝与名不正言不顺辅国的长公主能够抗衡的。
小皇帝不知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头,“阿姐看上驸马,乃是驸马的福气,沈家?沈家又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仗着自己是世家,刚开始对阿姐百般嘲讽,到最后还不是乖乖的将驸马亲自送入了公主府。”
李锦瑟皱了皱眉头,居然是沈家亲自送了沈庭继过来?
还有这个萧五书里到最后也没说到底是谁派来的,只起到了推动剧情的作用。那现在是不是可以认为从沈庭继进府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在谋划长公主的性命了?
那,这事儿,沈庭继知道多少,这件事儿他有没有参与其中?
李锦瑟越想越觉得心里瘆得慌,她原本还以为自己记着书里的内容,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能够见招拆招,保自己性命无忧。
看来,并不是她想的这样,经此一事,她觉得脖子上好像给套上了一条无形的枷锁,自己的命并不能够肯定的掌握在自己手里。
李锦瑟啊李锦瑟,你穿成啥不好,偏偏要穿成反派,躲都躲不开。
而且她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一场大阴谋,那既然是阴谋,图谋的是什么?皇位?
正当她神游之际,李管家来报,萧五的住所早已人去楼空,半点线索也没有留下。
李锦瑟心想果然如此,不过她心里反倒稳了些,既然避不开,那就迎难而上。
一旁的小皇帝大怒,“什么,阿姐养你们有何用!”
一院子的人吓得赶紧跪下请罪,“圣上息怒!”
李锦瑟轻轻的拉了拉小皇帝的手低声安抚他,“阿姐无事,此事怪不得他们。”
她看着底下跪着的人,说道:“此事虽不是你们的错,但是你们却有失察之过,各罚月银两个月,可有意见?”
底下跪着的人原本以为今晚不死也要脱层皮,谁知就只是罚了两个月月银,哪里还敢有意见,感激涕零,连忙叩拜谢恩:“奴才多谢皇上同长公主不杀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