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沈庭继与阿德站在院子外看着房内已经熄了灯的屋子轻叹了一口气,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出了院子。
第二天早上一睁开眼睛,李锦瑟便见着桑琪正候在床前,见她起来赶紧上前将她扶了起来然后伺候她梳洗。
“昨晚可有什么事儿?”她看着镜子里正帮她梳妆的桑琪眼下乌青一片,便知道她昨夜没有休息好,这段日子桑琪都是在哥舒烨身旁待着,她时常见着桑琪一个人看着哥舒烨发呆,但是后者从来都是视而不见。
桑琪皱了皱眉,手上的动作倒也没闲下来,“不曾有什么事儿,公主怎么问这个?”
李锦瑟环视了一下屋子,屋子不大倒是雅致的很,屋子里暖烘烘,这段日子在路上颠簸了半月,猛地又回到这种环境她倒有些不适应。
李锦瑟看了看头上的钗环,伸手拔了下来,“不必麻烦,就穿平日里的衣裳,本宫待会儿还要去衙门一趟。”
“是。”桑琪点头,重新将她的头发在头上简单的用玉冠束好,又拿了件男装给她换上。
李锦瑟看着正低头认真给自己整理玉带垂着眼睫的桑琪,看着她一脸乖巧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桑琪,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但凡不瞎,都能看出她这段时间的不同,哥舒烨这样的人,不要说桑琪,换成是她,若是没有沈庭继在,那她也是抵挡不住。
人人都爱模样好看的,更何况那哥舒烨周身的气度已经不是简单的好看二字可以概括。
桑琪与严浅浅不同,严浅浅不过是见色起意,更何况还有一个梁怀璟在一旁虎视眈眈,桑琪她心思细腻敏感,她不希望看到她收到任何伤害。
桑琪闻言,倏地一下红了,她有些惊慌失措的抬头看了看公主,赶紧道:“奴婢,奴婢不敢!”
李锦瑟握住她的手,忍不住在那双软滑细嫩的小手上摸了一把,“桑琪啊,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你很好,真的。”
桑琪眼里升起一团水雾,眼睛有些泛红,嘴巴张了张但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李锦瑟轻叹一口气正准备出门,便听见有人敲门,桑琪赶紧敛去情绪上前去开了门,只见屋外站着一个下人手里提着食盒,为首的是一个生的圆润脂粉擦的过厚的婆子,她一见到李锦瑟赶紧上前福了福,“老奴是特地过来服饰公主用饭的。”
桑琪正要说话,李锦瑟示意她无事,然后慢条斯理的坐在了榻上,双手叠放在膝上看着她们提着食盒进来了。
只见那些丫鬟们训练有素,没一会儿便将早点摆满了矮几,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唯独那个圆脸婆子还留在那儿,李锦瑟抬眸看她,见她不慌不忙的上前行了个礼,仍是笑盈盈的站在一旁。
李锦瑟见她不走也不勉强她,看了看矮几上的白粥与几样咸菜挑了挑眉,“贵府挺节俭啊。”
那婆子一听,赶紧上前告罪,然后就着此次灾情一开始一直说到她来之前的前一天府里发生的点点滴滴滴,说到难过时,竟还当场洒泪,看起来情真意切。
李锦瑟就着满头吃咸菜,时不时再喝两口白粥,然后顺着她点头,待她声情并茂的说完之后,李锦瑟也咽下去最后一口白粥,伸手接过桑琪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然后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说完了?”
那婆子见她眼神凌厉,原本还想再多说些话,此刻全部咽了回去,喃喃道:“老奴说的都是真的,。”
李锦瑟用帕子擦了擦手,伸手让桑琪扶她起来,然后拿帕子擦了擦手,又瞥了她一眼,“本宫吃什么不打紧,要紧的是本宫肚子里的孩儿,当然,本宫肚子里的孩儿吃什么也不打紧,最主要您下次来之前要记得把嘴巴擦干净,免得被人看到沈府如今艰难,府里的婆子竟还偷吃。”
那婆子下意识的抹了抹嘴,一时有些尴尬。
李锦瑟原本就不在乎这点儿吃食,只不过她才一过来,这沈府好歹一个世家大族竟然用起了这种手段,竟一大早派了一个下人找她哭穷来了,这手段未免太过于下作。
她想了想,看向桑琪,“去通知一下梁将军,咱们去郡守衙门,不在沈府住了。”
桑琪赶紧点了点头退了出去,只剩下那婆子留在原地,退也不是,留也不是。
李锦瑟看了她一眼,低头摸了摸腰间的玉带,“驸马何在,带本宫去找他。”
她找之前跟沈庭继打声招呼,她原本就是要去衙门,这个沈家随便派了一个下人来打发她,说明是没有将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的,既如此,想着从沈家拔毛估计只能寄希望再沈庭继身上了,她先去衙门打听打听情况。
她这次来带够了足够多得银子,只要世家不为难她,她也希望能好好的与世家和睦相处,免得让这些人觉得李朝长公主以势压人。
那婆子战战兢兢的弯了弯腰赶紧在前面领路,李锦瑟此刻也没有心情去欣赏沈家大宅,跟在她身后绕了两三圈还没到住处不免有些烦躁,不巧迎面碰上了梁怀璟与哥舒烨。
哥舒烨见她过来,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没有说话,粱怀璟装模作样地上前行了个礼。
李锦瑟见哥舒烨自从醒来便没有向从前一样追在她后面叫“姐姐”,也不甚在意,反倒是梁怀璟笑嘻嘻的看着她说道:“怎么,不在你夫家多待几天?”
“夫家太穷,本宫若是呆久了,怕不要把夫家吃穷了,咱们还是先去衙门吧。”
那婆子满脸羞臊,低着头便带着他们往前走,大约走了半刻钟,终于走到了一处院落。
院子不大,但是环境清幽,在这富贵的高门大户里显得别具一格。
李锦瑟一看就跟自己这个客人住的院子里分出差别来了,她才刚走到月门处,便闻着一股子梅花的清香气,只见院内种满了白梅,花枝上开满了花朵,沾着露水映着晨曦莹莹润润,格外好看。
那茂盛梅花枝子里,只见一身月白色衣衫围着毛领的沈庭继正拿着一把大剪刀修剪枝叶,那枝叶上露水过重,他半点肩头沾了露水以及坠落下来的花瓣。
她正要伸脚进去,便见着一身形窈窕,衣衫与梅花融为一色的妙龄女子笑盈盈的奉上一块锦帕,声音也如黄鹂般清脆好听,“二爷擦擦吧,您身上都湿了呢。”
梁怀璟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方才还面色如春,此刻如寒冬腊月一样冰冷面色的李锦瑟,摸了摸自己饿鼻子,低声道:“我在门口等你,你可别冲动啊,别头一次上门就把人给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