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不惊人死不休,不折不扣妇女之友。
程云扬眉:“那你师父,是喜欢男子?”
三琯有点心虚:“倒也不是!”
师父他老人家,不怎么喜欢普通男子,但却十分喜爱样貌英俊又有才华的男子。冲虚观里若有眉清目秀的男香客,总会被师父笑眯眯地看上几眼。若是面圣的时候在宫里撞见当科才子,师父恨不得冲到他们面前,喊着学霸要签名。
连说起当今圣上万岁爷,师父他老人家第一句话都还是:“李家老二年轻的时候,别的不说,长得那还是很帅的。”
“漂亮的小鲜肉谁不爱呢?你看杨过郭靖张无忌,哪个长得不好看?行走江湖,颜值第一!”师父笑眯眯地说,“就连盗圣白展堂,发福之前都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程云轻轻咳了一声:“既然如此喜欢男子,为何没找个相爱的人陪伴?”
三琯摇着头,她也不知道原因。
只是每次问起师父为何没给她找一个“帅哥”师娘,师父都会浑身颤抖,红着眼角,苦涩地仰天长叹:
“既然让我穿越,干嘛穿成男人!我一个铁了心的BG人,就算穿到BL频也要死守我的BG魂!”
程云眨巴眼睛:“这话什么意思?”
三琯摇头:“大约就是…斯人已逝,生不逢时?”
程云懂了,唏嘘良久,慨叹一句:“真是个痴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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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环境长大,三琯初次进宫,也闹了笑话。
十一皇子那时虽然只有七八岁,却很老成持重。皇帝深知小儿子身边危机四伏,教育他时以谨慎小心为重,话出口前先在心中过上三遍,生怕言多必失。
李承衍怕说多错多,于是干脆不说话。
三琯初次入宫,丝毫不怯场,像个暖呼呼的小太阳。师父在殿内给万岁讲故事,逗得万岁哈哈大笑。她在殿外给李承衍讲故事,逗得廊下的小太监小宫女们咯咯笑。
临出宫前,三琯跟着师父拜皇帝,万岁爷看着廊下眼带笑意的小儿子,心情大好,温柔地问三琯:“想要什么?朕赏你。”
她长在冲虚观中,不是公主胜似公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师父不怕她丢脸,以眼神鼓励她随便说,想要什么随便说。
小三琯杏眼弯弯:“万岁爷爷,我能不能把那个小哑巴带回家陪我玩?”
小哑巴?是哪个宫女还是太监?身有残疾怎能入内廷?皇帝眉头一皱,百般不解。
哪知小三琯胖胖的手指毫不犹豫点向了廊下站着的十一皇子,大声说:“就他呀!那个穿黄衣服的小哑巴,让那个弟弟陪我回家玩!”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师父也被吓得魂飞魄散,扑上来捂着三琯的嘴。
皇帝呆愣在当场,一时竟不知道是怒,还是更怒。
廊下跪了满地的宫女太监,一片死寂。
良久之后,李承衍轻轻笑出声,走到三琯面前,牵起了她的手:“好,我去找你,陪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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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最近几年我们长大了,师父才不带我进宫了。”三琯笑眯眯,“男女大防嘛!万一十一跟我待久了,因为我的美貌无可自拔,非扯着我当王妃,可怎么办嘛!”
程云险些一口水喷出来,看着她圆圆的杏眼,一时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
真是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孩子啊。
明明有一个那么不讲究男女大防的师父,却因为“男女大防”不让她进宫。
此次武林大会,连她都知道是四殿下和十一殿下博弈,视她为亲生女儿的师父却还是让她跟着十一殿下出了宫,成为众矢之的之后,迟迟等不到接应。
是她师父年岁渐高,或是当今万岁已趋日暮,无法再护她周全?还是…她依恋如父的师父,已在权力中央择定了一边,送她入虎口、当棋子,像千万个灭人性的上位者一般模样?
程云垂眸,收敛了笑容。
如果告诉她,提醒她,她会相信自己这样一个陌生人说出的话吗?
这世间最难令人置信的,不是六月飞霜旷古奇闻,也不是海枯石烂沧海桑田。
而是至亲之人的背叛。
程云自己曾经历过家破人亡,看此时的三琯就似看到十年前天真烂漫的自己,莫名有些心痛。
揉着她脑瓜的手换了个方向,顺了顺她的额发,像抚摸迷路的小动物。
她着急救四要,想去找李承衍:“十一肯定会帮我的。实在不行,我们让十一直接去和四皇子要人。当着别人的面,四殿下不会为难小孩子的。”
程云慢条斯理替她包扎好最后一根手指,缓缓说:“…听我的,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