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救下直哉后,甚尔偷偷溜回躯具留队,全程没有让任何一个人发现自己半夜离开过。
躺在床上,他忍不住回想起这一晚发生的事,而这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围绕着刚刚苏醒的直哉:他那变化极大的性格,以及诡异的行为,还有那如机器般精密的眼力……
甚尔忍不住怀疑,难道脑子进水还能有这种妙用?
只不过像这种几乎是换了个人的现象,禅院直毗人肯定不会置之不理。如果那小鬼不知道好好掩饰自己的异常的话,想必接下来的日子会过得很艰难。
甚尔没能歇息多久,就被敲响了大门。
他一开始装睡不想理,可敲门的人却锲而不舍,一边敲一边叫着他的名字,这下甚尔不得不起身去开门。
“大清早的,搞什么?!”
他一晚上没睡好,虽说身体上没受到什么影响,但心情明显很糟糕。来叫他的人明显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但一想到这家伙是出了名的废物,他就又挺起胸膛来,“巡逻队那边缺人,你也去顶上!”
甚尔眸光晦暗地盯着这个对他颐指气使的人,一时间分辨不出喜怒。
“缺人?”他貌似平静地问。
来者在他的注视下不自觉地压低了音量,“呃,听说是宗家那边出了点事,有不少人被临时调走了……”
他也只是道听途说,没有讲得很详细,模模糊糊地说了个大概就开始催甚尔出发。
昨晚那点事甚尔心里跟明镜似的,不过他懒得和眼前这个记不住名字的家伙多说,敷衍地摆了摆手,“我知道了,过一会儿会过去的。”
对方皱眉,“过一会儿?”
甚尔懒洋洋地挠了挠脖子,“你总得让我准备准备吧?我才刚起床。”
“……”对方被他说服了,但眼神里明显都是嫌弃。
在躯具留队,没有哪个人会像甚尔这样天都大亮了还不起床。所有人都铆着一股劲儿想往上爬,一个个挣破了脑袋地想在宗家面前表现自己,哪有像他这样不思进取的?
不过听说这家伙连咒力都无法使用,是个废物中的废物,就算想尽办法都不可能让宗家注意到自己,那么他终日懒散也就可以理解了。
算了,跟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传话的人自以为将眼中的怜悯和优越掩藏的很好,殊不知对甚尔来说,这些情绪是他自幼就再熟悉不过,绝对不可能错认的。
但那又如何呢?他早就习惯了……
就算他能在一秒之内将面前这个家伙杀死,在禅院家他也只是个‘废物’,一个任谁都能讥嘲的人。
“动作快……”点。
传话的人还没说完,甚尔就‘啪’地一声摔上了门,差点撞到他的鼻子。
他气得脸都青了,可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他就按下了惹是生非的心,铁青着一张脸离开了。
门后,甚尔目光阴沉。
啧,这样可不行啊,刚刚差点就忍不住动手了……他是不是最近忍耐能力变差了?
晃神间,甚尔的脑中隐约浮现出一双亮晶晶写满了崇拜的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全神贯注地盯着他,嘴上没完没了地念叨着那几样没新意的赞美。
“……”这样更不行。
甚尔猛地摇摇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从脑海中筛出去。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隐藏自己,平安无事地等到成年。到那时他就自由了,再也没有那些可恨的禅院族人拿高高在上的眼光看他。
他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离开了住处。
……
“喂,听说了没有,队长撇下自己的巡逻任务,跑去跟那些精英一起见宗家了……”
“我说他怎么一大早跑来叫我们去巡逻,往日都没见他这么勤快过。”
“现在正是新年,最忙碌的时候,也不知道宗家这时候找人是为了什么……我要是队长,我也想办法去凑个热闹啊。”
当甚尔来到集合的场地时,正有一群禅院家的年轻族人聚在一起聊天。
离得老远他就闻到了那些人话语中的酸意,甚尔不大感兴趣,默默来到了队伍末尾独自待着。
他没主动打招呼,可那群人眼尖地发现了他,为首的正是先前挑起话题的人,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
那人见甚尔默不作声地走过来,皱起眉头问了一句,“你谁啊?”
甚尔平时不怎么和这群人一起巡逻,所以双方互相都不怎么了解。不过甚尔某些方面的名声在躯具留队还是挺大的,很快就有人在那人旁边小声耳语,将甚尔的来历告诉了他。
那人听完之后若有所思地看向甚尔,眼神挑剔地上下扫了他一眼,“原来你就是队长找来的替班?”
说到这儿,甚尔也明白了这都是怎么回事了:这班巡逻队的队长本该执行任务,可不知道从哪里听来宗家正在躯具留队中招人的消息,所以抛下自己的任务混了过去,临时把他找来顶班。
亏他还以为是昨晚的事情暴露了,躯具留队是要加紧巡逻的密度。
早知道就不来了,甚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