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光是夜晚偷摸躲在这儿,就够浮想联翩了。
裴谈声紧皱眉头,脸色铁青。
孟雨又喊了声:“宋哥?”
宋瑰应道:“是我,来喝水。你去睡吧。”
孟雨:“哦,那你也早点睡,别熬夜。”
说完摇摇晃晃回了房间。
裴谈声立刻扒开他的手,踩着僵硬的步伐,再不停留,果断上楼。
宋瑰跟在他身后,嘴角挂着笑。
来到楼梯口时,他歪着身体靠在栏杆上,冲已经走到半路的裴谈声说:“我突然走不动了,背我回屋。”
裴谈声充耳不闻。
宋瑰顺势倚着楼梯坐下,手抱着栏杆柱子,脸也贴在栏杆上。
冰凉的柱子很舒服,他侧着脸蹭了蹭,呼吸慢慢平稳,嘴里咕哝了声听不清的话。
裴谈声走过楼梯拐角,没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他本不需要理睬,但要进屋时,鬼使神差地回头。
一米八的青年,缩在楼梯口,像一团被抛弃的软兔子。
裴谈声清楚地明白,这不是纯良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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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瑰坐着睡着了。
还做了个短小的梦。
他被困在闭塞的医院房间,身下是钢硬的床,周围所有东西都没有温度。入眼一片无情的白色,他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
他被人强制塞上冰冷的床。那种感觉,就像明明在吃滚烫的火锅,却被硬灌了一壶冰水。
就在这时,身体触碰到了一处柔软。
宋瑰睁开眼睛,依稀看到一个宽厚的背影离开房间,而自己正躺在熟悉的床上。
他抱住被子,捞起旁边的藏狐玩偶揉了揉,坐起来。
睡意尽失。
时钟的指针正停留在凌晨两点。
宋瑰睡不着了,现在突然有很多想做的事。
他来到隔壁的书房,开灯,找出酒精。
棉签轻轻蘸了点酒精,涂在倒刺的伤口上。
酒精的刺痛灼伤着他的感官。
宋瑰闭着眼睛,呼吸由平到乱,纤细的眉慢慢拧紧,直到痛感消失,才睁开眼,放松地沉下了肩膀。
书房桌上摆着他的策划书,已经有好几个版本。
他伏案继续整理,打开电脑时而查查资料,夏夜的雨离开得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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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特地和营养师学了一道早餐,裴先生,我做好了,你来看看怎么样?”
孟雨清早在厨房忙碌,终于完成,冲客厅看早间新闻的裴谈声喊。
裴谈声敷衍地应了声,没过去。
昨晚回房间后,他依旧睡不着,躺在床上浪费了半小时。
后来快两点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开门,来到走廊。
没想到宋瑰还真就缩在楼梯睡觉了。
裴谈声气得咬牙切齿,看着那一团脆弱的人,不想管,可最终还是身体比心理动作快,把他抱回了屋。
等把宋瑰送到床上,才开始后悔。
于是今天,他打算不再搭理和宋瑰相关的任何事。
早间新闻结束,他拿起经济书刊,认真翻阅。
孟雨忙活完,将丰富的营养早餐摆在桌上宋瑰的位置前。
还特地安排了个最好看的角度。
弄完这一切,又随便煮了两碗面,一碗自己吃,一碗给裴谈声。
“吃面了。”他扬声喊。
裴谈声放下书刊过去。
孟雨嘟嘟囔囔:“大爷一样,你是保镖诶,吃饭还要请?”
裴谈声坐在自己的座位,面前摆着碗清汤面,葱花都没有两搓。
他道了声谢,默默吃着,顿了下才说:“以后早餐我来做。”
孟雨鼓着腮帮子边吃边点头:“哦那很ok,但宋哥的还是我来,煮我和你的就行了。我喜欢面食,特等辣,要放肉,油多点。”
裴谈声:“……”
他瞥了眼孟雨不知道是婴儿肥还是单纯胖的圆脸。
孟雨吃了几筷子,看着楼上纳闷:“宋哥今天怎么还没起来?”
裴谈声不接话,孟雨自顾自说,“他以前都不爱睡懒觉的啊。”
看时间,居然已经九点了。
孟雨越想越不对劲,吃的食不知味,突然放下筷子担心道:“我看看去,万一病复发就糟糕了。”
他冲上楼,裴谈声漫不经心吃了两筷子。
清汤面太淡,味道不佳,面也有点硬。他没食欲,想继续看书,但刚出座位,脚一拐,就跟着孟雨走向二楼。
孟雨敲门:“宋哥,宋哥你起来没?”
里面没声音,孟雨顾不得什么了,直接扭开门。
卧室安安静静,床上空无一人,浴室阳台都空荡荡的。
孟雨傻眼了。
而后跟上来的裴谈声扫了眼室内,转身,推开了旁边书房的门。
他淡淡道:“在这里。”
孟雨大惊,急忙跑过去。
宋瑰穿着薄薄的睡衣,埋头书桌前,面前是电脑,手里还拿着笔。他侧脸趴在手背上,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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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
得知宋瑰熬夜写策划案的孟雨生气了,娃娃脸第一次板了起来。
宋瑰品尝他精心准备的早餐,换公筷夹了个松软红薯饼喂到孟雨嘴边,眯起眼睛笑得可爱:“小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孟雨吃完红薯饼,语重心长道:“宋哥,医生说你不能熬夜,怎么就不听话。”
宋瑰慢条斯理地喝了杯豆浆,吃饱后擦擦手,去拉他的衣服,拖着声儿低低地说:“偶尔熬夜,也没怎么呀。”
孟雨教育他:“反正不准,以后我每天晚上都要去你房间检查。”
宋瑰垂着眼,一股被病痛折磨的后怕在心里翻腾。
他睫毛轻颤了颤,却抿起笑来,漫不经心地说:“没事啊,真没事,放心。”
毫不在意的语气,连旁边的裴谈声听了脸色都不好看。
孟雨快气死了,只想赶紧给宋眉打电话。
听到要告状,宋瑰脸色微变,“好了。”他正色,保证道,“我以后都不这么做了,行吧?”
孟雨才放心地去收拾碗筷。
他虽然离开,裴谈声却还坐旁边。
宋瑰趴在桌上,眼巴巴瞧他,话语在齿尖轻蜷,低低弱弱地冲他诉苦:“好难受啊,不太舒服,裴谈声,你帮我揉揉肩膀。”
还知道难受了?
裴谈声额角青筋抽跳,打量他故作脆弱的脸蛋:“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这有什么奇怪呢。”宋瑰嘴角挂上甜美的笑容,摇了头,一脸无害地说:“面对的人不一样,当然说法就不一样,我心疼小雨,却想让你心疼我。”
裴谈声呼吸一乱,意识到宋瑰又在戏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