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不勉强,“那就明天。”
“明天也有许多报告要写。”
“那就后天。”
“后天也有。”
阮景拒绝的态度十分坚定。
肖崇言叹了一口气,“走私案已经解决了,难道你真的不准备重新考虑我俩之间的事了吗?”
阮景低下头去,重新拿起笔,打定了主意,不搭理他。
肖崇言喉结微动,眼神暗了暗,最终只是说:“明天是周末,中午,旋转餐厅,我等你。”
阮景没有回答,只是肖崇言已经走了几分钟,她拿着的笔却始终没有写下过一个字。
第二天是周六。
其实阮景倒真的没有骗肖崇言。
随着走私案的告破,有许多报告需要详细书写。队里一个个都是大老粗,根本没有能做得来这份活儿的人,所以这个任务也就落到了队里唯一的女同志,阮景头上。
可是她从早上就开始心神不宁。
快到中午的时候,旁边鉴定科同样加班的同事伸头问她要不要一起订饭。
阮景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吃完饭,阮景瞥了瞥墙上的时钟。
下午一点。
手机没有丝毫响动。
他应该……不会一直等着她吧。
哪怕一直这么安慰自己,可是接下来的时间,她的工作效率极低,总是隐隐感觉有什么地方不踏实。
忽然——
走廊里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
这是城市中有大范围的恶性伤人案件才会响起的铃声,代表着一切案子都要为这个突发事件让行。
阮景的眼皮狠狠一跳。她疾步从办公室里走出去,看见走廊另一面,常桉飞奔而来。
常桉看见阮景,他停下脚步急匆匆地说:“是走私集团的残余分子,狗急跳墙,在中央大道布置了定时**,想要来个玉石俱焚!已经派拆弹专家前去了。你跟不跟我一起走?”
阮景的脑袋轰了一下,周围的一切声音顿时消弭,腿不自觉地发软,她的手狠狠地抓住常桉的胳膊。
“你怎么了,阮景?”
阮景听见自己的声音哆嗦着,“给……给肖崇言打电话,看看他还在不在旋转餐厅。”
“你说什么?!”
肖崇言的电话打不通。据说是为了防范新型**,切断了以中央大道为中心方圆十里之内的所有通信信号。
警戒线已经拉起。
人群正在紧急地疏散着。
往日繁华的中央大道,此时一片狼藉,上演着只有电影里才会发生的生死时速。
阮景揪住一个警察就问,“人全都出来了吗?”
这个警察是认识阮景的,他一边将阮景往后推,一边说:“没有,那帮人锁了门,在所有的大门上都安装了**,我们不敢硬拆,现在只有西门是可以通行的,人群疏散太慢。”
阮景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镇定过,“主**安装在哪儿?还有多长时间?”
“据我们了解,还有不到八分钟的时间,拆弹专家已经上去了……在旋转餐厅。”
阮景听完点了点头,还记得道了声谢。
可是下一秒,她就义无反顾地掀起了警戒线,钻了进去。
一位同事拉她,没拉住,急道:“阮景,你干什么?!”
在慌慌张张冲出来的人群中,她逆流而上的身影显得是那样的显眼。
有人喊她,“阮景你疯了!你不能过去!”
她没有停下来。
“那是足足三十斤的**,一旦引爆,能炸毁半个中央大道!你回来啊!阮景!”
常桉喊破了嗓子,几乎带着哭腔。
可阮景拼了命地跑着,跑向大楼门口,顺着楼梯往上跑着。
她只想——
男人带着无奈问她,“难道你真的不准备重新考虑我俩之间的事了吗?”
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想告诉他。
可以的。
可以的啊。
阮景不知道过了多久,三分钟,五分钟,还是七分钟,她也不知道**会什么时候爆炸,有可能是一分钟之后,也有可能是一秒钟之后。
她只是机械般地爬到了旋转餐厅。
推开门的一瞬间,灯光晃得刺眼,她连眼睛都睁不开。
却——
不是想象中狼藉的场景。
专业的爆破专家,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正在收拾着一地狼藉。
**没有爆炸。
嘈杂的环境中,奇异般地,阮景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她突然蹲下来,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哭了。
在一众为劫后余生而欣喜的人群之中,阮景哭得毫无形象。
肖崇言缓缓地冲她走来,“你来了。”
逆着光,***在她的面前,轮廓模糊,显得那样高大。他将她扶起来,紧紧拥进自己怀里,在她的耳旁耳语,“中午,我一直在问我自己,如果你要是不来,我会怎么办。”
阮景狠狠地将手握成了拳,像一只小兽,拼了命地捶着他的胸膛。
她发起狠来,打人还是有些疼的,可肖崇言只是紧紧地抱着她,眸光含笑,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刚才我还在庆幸你没来。”
“可是现在我庆幸,你来了。”
天空放晴,一缕阳光穿透了云彩,直直地射了下来,将方才还有些晦暗阴沉的大厦,照得明亮异常。
“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阮景虽没有问他,但是啜泣声却小了,显然在认真地听着他说话。
肖崇言看着她泪眼模糊的小脸儿,手指擦去她的眼泪,“那就是,你来不来都不重要,因为那是你的自由。我再也不会逼迫你做任何选择,也不会强行把我的想法加诸于你的身上。
“阮阮,你有你广阔的天地,你属于自由,但我一直属于你。”
…………
我在你最好的年纪遇见你。
我想给你星星,给你月亮,给你所有珍珠宝石般璀璨发光的东西,让它们照耀着你的双眼,可我唯独忘了给你自由。
明知已经安全,可周围的人还是忍不住纷纷逃离这栋大厦。
警察尽职尽责地疏散着人群。
常桉他们压着几个垂头丧气的男人,进了警车。
阮景拉住肖崇言的衣摆。
肖崇言扭头看她。
“你再问我一遍那个问题。”
“什么?”
“就是你约我吃饭的那天,问我的问题。”
肖崇言想了想,“我忘了。”
还没等阮景睁大眼睛表达不满,男人突然捧住她的脸,头一低,吻了下来。
他呢喃道:“我有一个更好的问题。”
她的气息被他辗转在唇齿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短暂的思考后,阮景双手搭上他的脖颈,用行动给予他,她的回答。
肖崇言闭上了眼睛。
我在我最成熟的时候重新拥有你。
给你擦去眼泪,与你并肩作战。
直到你与悲伤、苦难搏斗过。
直到你度过了梦想,燃烧或者破灭了岁月。
直到现实磨平了那些让你闪耀的棱角。
可是阮景,我想让你知道,我总会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