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榆院已经被玄隐卫围成了一个铁桶,上下皆是屏息凝肃的气氛,连府中丫鬟要进来传话也不得进,被葛琅带人盘问个底儿掉。
院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虞凤策的房门前,只留了蒋正卿与贺宗二人,他们三人是一块儿去的猎场,怀舟坠马受伤,他们心焦之下也随着一同回来了,还好葛琅暂领玄隐卫,没有与他们俩为难,否则就算他们武艺高超,恐怕也闯不了玄隐卫铸成的墙。
听闻消息的二房一家早早就来到靖榆院门口,只不过碍于葛琅的阻拦,只能等在外头,刚醒来不久的虞向彤攥着帕子,皱眉问江倚云:“娘,堂哥不会是真应验了那问灵图的预言罢?这才过了多久就出这样的事儿,未免太过吓人。”
江倚云迅速瞟了旁边驻守的玄隐卫一眼,呵斥她:“住口,怎可说这般不吉利的话!你堂哥命格贵重,不会有事的。”
虞向彤撅起嘴巴,很是不满:“又不是我说的,不是你们问的画仙娘娘……”
“好了,少说两句吧。”虞穆制止妻女,神色莫测地望向靖榆院,不知在想什么。
没多久,长公主院里的大丫鬟香寒过来了,一丝不苟地朝二房诸人行了礼,便去跟守在门口的玄隐卫说话:“殿下命奴婢来给郡王爷送药,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闻言江倚云怪异地与虞穆对视一眼,无不讽刺地想,从没见过哪家母亲自己儿子受伤了却只遣个丫鬟过来看的,就算皇上偏宠,给了虞凤策堪比皇子的地位,这母子间的冷热亲疏也能叫旁人一眼看穿。
可惜呀,外人只看得见小郡王的风光,却不知其在长公主府的尴尬处境。
玄隐卫异常铁面无私,想来是有人交待过,连长公主的丫鬟也不放入内。
香寒没有纠缠,只将手中的各种伤药请玄隐卫代为转交,便沉稳地行了礼,退下了。
过了好一阵,靖榆院内传来匆忙的脚步声,玄隐卫的副使葛琅出现在门口,低声吩咐外头的属下,二房三人忍不住侧耳,依稀听到几个“陛下”“太医”之类的词。
瞧这样子怕是里头的虞凤策不太好,要进宫上报皇上,再去请太医。
虞凤策身边一直有个医术卓然的大夫,在外头颇有神医之名,若这回连这位神医都没辙,那请太医过来其实也无济于事。
想到这里,江倚云心跳得越来越快,只恨不得立刻进去看看他究竟摔成什么样了。
虞穆察觉到妻子的动静,略带警告瞪了她一眼。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得住气,事情刚开始一半,重头戏还在后面呢。
院里蒋正卿焦躁地来回踱步:“这好端端的,为何偏偏怀舟那匹马忽然发疯?催雪是怀舟从小养到大的宝马,性情温顺,依我看这里头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贺宗一直沉默地看着紧闭的房门,没有作声。
没一会儿,在里头给虞凤策看伤的伍沛出来了,两人同时上前询问:“伍大夫,怀舟怎么样?”
伍沛神色古怪,叹了口气。
蒋正卿如临大敌,倒吸一口凉气:“什么意思?难不成……摔残了?”情急之下嗓音一时没收住,如惊雷般划破寂静的院子。
屋里发出些许动静,然后传来虞凤策沙哑却冷意刺人的声音:“蒋正卿,你给我滚进来。”
在长公主府内是人人心思各异难眠的两个日夜,对长公主府外的谷长宁而言也是坐立不安的两天。
这种时候她只恨自己年幼时没好好学轻功,不然哪用得着如此焦灼,直接当个梁上君子将护身符偷出来就万事大吉了。要是那小郡王这会死了,她的护身符不会得跟着陪葬吧?那多……晦气啊。
她无所事事地上街转悠,正想着要不要再去东坊看看,就见张贴皇榜的公示处聚了一大群老百姓。
“听说那小郡王坠马失明了,太医个个束手无策,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赏百金!好家伙,这下长公主府的门可要被那群江湖术士给踩破了……”
“失明找江湖术士有何用?难不成是要……招魂?”
“嘘,慎言,看这样子小郡王怕是不大好了……”
“……”
众说纷纭之间,一个白裙女子从人群挤出,抬手就俐落地揭下了那张为小郡王召集能人异士医治眼睛的皇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