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长宁下意识转头去看虞凤策,却见他懒散地靠在车壁上,带着讽意地轻“呵”一声。
她不解其意,就见薛回愤愤不平地道:“爷,难怪他们如此急不可耐地要害您呢,二夫人肯定早就知道自己有了身孕,要给自己未来的儿子铺路……”
“薛回,慎言!”马车辕上坐着的葛琅听他越说越来劲,当即出声喝止。
虞凤策没有责怪薛回多嘴,转眼看谷长宁:“你跟我一块儿,看看咱们二夫人出了什么状况去。”
薛回愤愤不平之事好像根本不被他看在眼里。
谷长宁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二夫人晕倒一事,之前她把有身孕的事情瞒得滴水不漏,明显是暂时不想捅破,忽然晕倒必定不在她计划之内,有可能与问灵图有关。
葛琅把马车牵下去,薛回便先领着他们一路回了靖榆院。
虞凤策要回房换身衣裳,谷长宁百无聊赖地等在院子里,与送了衣裳进去后出来的薛回闲话:“你们郡王爷也太爱干净了,出门不过一个时辰,我感觉他的鞋底都没踩上灰呢,怎么也要这般折腾重新换衣。”
薛回左右看看,确认周围没人旁听,这才凑过去小声道:“他不是爱干净,我们爷有自己的一套,外出要穿什么,回府要穿什么,他都划分得清清楚楚的,定好了规矩呢。”
谷长宁长见识了,好奇道:“为啥呀?”
薛回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等虞凤策出来时,就见他换了身白色衽边的苍蓝深衣,眼睛重新蒙上了,绑在脑后的白绫自然下垂,与他穿的这身互相映衬,极为雅致。
他一抬手,薛回就屁颠颠地上去扶住给他当个拐杖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婢女将一盏手提风灯交到谷长宁手里,自己拿着另一盏绕到前头开路去了。
虞凤策架着薛回的手往前走了两步,隐约看见谷长宁站着没动,轻轻拧了下眉头:“愣着做什么?你走前面照路。”
她乖顺地应了声,便快步提灯走到了他的前面,随着方才那个婢女往靖榆院外走。
只不过谷长宁走几步就要回头看他一眼,频繁到当扶手的薛回都意识到不对劲了,冲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仔细看路。
谷长宁消停了片刻,经过拱门时又没忍住,回头去瞅虞凤策。
她……她忍不住呀。
他今日换的这身衣裳太合她心意了,明明不比他之前穿的华贵,可是她就是觉得说不出的好看,叫人多瞧一眼都觉得心旷神怡。
谷长宁摸着良心思索了一下,觉得大抵是自己比较偏爱这种清雅的打扮,颇有种名士风流的风度和气质。
趁他蒙着眼,能多看两眼是两眼。
这么想着,收回目光的下一刻她就栽了,真栽——脚下踩空台阶,连人带灯往前扑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她摔倒的动静不小,薛回目瞪口呆,而眼睛蒙着白绫的虞凤策往前走着,到她摔倒的地方时脚步一停,然后不紧不慢地从她旁边绕了过去。
谷长宁膝盖磕得生疼,好一会儿才爬起来,赶忙拎着好险没摔坏的风灯追到他后面。
前头的婢女提着的风灯遥遥在前头小径处照亮,似乎是听到了她追来的脚步声,虞凤策步子略缓,轻轻道:“行了,你就跟在后头吧,碍手碍脚的。”
谷长宁这才龇牙咧嘴弓下腰给自己的腿揉了揉,应该没擦破皮,但是肯定淤青了。
几人来到晴水院,走在前头的婢女提声通报后,虞穆竟然亲自跑来了门口迎接:“怀舟来了,你身子还没大好,怎么还跑来这边了,快,来几个人搭把手给郡王爷扶着。”
谷长宁站在后头看见晴水院里头呼啦啦跑出来几个身娇体软的丫鬟,纷纷上前要挤开薛回簇拥着虞凤策要给他当拐杖,有个胆大的甚至直接上手,凑在他手臂边不知是摸还是扶。
她叹为观止,回想了下在靖榆院没有婢女敢近身的虞凤策,心里估摸着他可能要大发雷霆。
结果他竟然面不改色,任由那群丫鬟在他身边蹭,只是转过头冲着不知名的方向喊:“谷长宁,你过来扶我。”
忽然被点名,她连忙上前从丫鬟们中挤出一条血路,收到了好几个含怨带嗔的瞪视。
虞凤策抬起手轻轻搭在她肩上,撇头示意:“走罢。”
虞穆见谷长宁长得娇美,略微诧异下对虞凤策露出了些自以为男人都懂的笑意:“怀舟好福气,怪不得瞧不上我这晴水院的丫鬟。”
薛回将周围的丫鬟们都驱赶开,皮笑肉不笑地对虞穆道:“二爷,我们爷身上伤还未好,您要一直让他在外头等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