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的眼泪一下子也就不知道怎么的哭不出来了,母子俩互相看了半日。
贺岩才开口:“为了保险起见,让妹子也滴血验看一下才好。”
孟氏本来想说用不着用不着,可那话到了嘴边,不知道怎么的就说不出口,在贺岩平静的眼神下,孟氏掩饰的做擦眼泪状,避开了贺岩的眼睛。
停顿了一会才道:“你跟我来——”
说着开门出去了,贺岩跟在了后头,跟着孟氏回到她的屋里,因着贺娟害怕,母女俩自然是睡在一起的。
此刻贺娟睡得香甜,孟氏拿来一根针,小心翼翼地在贺娟的手指头上扎了一下,贺娟睡梦中吃疼,缩了一下手。
还好孟氏手快,握住了她的手不让动,挤出一滴血珠子来,贺岩趁势将指骨递上去,将那血涂在了骨头上。
跟贺岩的血一样,很快那血也就渗透了下去,孟氏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大口气。
看贺娟似乎要醒来,孟氏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等她睡着了,这才出来。
犹豫了一下才道:“岩哥儿,我,我也滴血试试?”
孟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按理来说,这不是一切都清楚了吗?贺岩和贺娟都是贺桥的孩子,这不是她最期望的结果吗?
可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说出这句话来,虽然说完后,有几分不好面对贺岩的意思,却没有收回自己的话。
贺岩将孟氏的举动都看在眼里,这时候回想起张春桃话,才恍然发现,原来一切都在张春桃的预计之中。
一时心底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的好,看着孟氏的眼神也变得奇怪起来,他竟然有些分不清了,孟氏到底是希望自己是贺林的孩子呢?还是希望自己是爹的孩子呢?
以前贺岩觉得孟氏是希望自己是爹的孩子,偏偏不是,所以才有那些举动,如今看来却不尽然,说不得孟氏心里,其实真正希望的是自己是贺林的孩子吧?
也许贺岩的眼神太复杂和奇怪,让孟氏忍不住有几分心虚:“你,你看着我作甚?怎么,不,不行吗?”
贺岩垂下眼睑,遮住了自己的情绪才开口:“娘说试试,那就试试吧。”
孟氏这才松了一口气,拿针将自己的手指头也刺破,挤出一滴血珠子来。
贺岩也同样将她的血滴在了那节指骨上,就看到孟氏的那滴血,晃晃悠悠的浮在骨头上,就是不渗透下去。
一阵风吹进来,那滴血顺着指节就那么滚落在了地上,骨头上洁白一片,没留下半点痕迹。
这般鲜明的对比,就是孟氏还有什么想法,也彻底没有了。
毕竟这贺岩和贺娟的血很快就能渗透到骨里去,而自己的血,却无论如何都渗透不进去,尤其是那一阵风吹过,血落在了地上,孟氏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这风似乎有些凉飕飕的,而且总是在屋里打转。
她脸色一白,突然想起了老辈子说的那些话,说什么死去人的安宁是不能打扰的,不然惊动了地下的人,只怕那阴魂就要跟着回家……
顿时越发觉得这屋里阴冷起来,尤其是只点了一盏油灯,那门外的风吹进来,晃晃悠悠的,似乎要将那油灯吹灭了,灯光不及照亮的地方,黑暗中似乎有什么要钻出来一般。
孟氏一声尖叫,一把挥开贺岩手里的指骨,慌乱的道:“快,快把这给送回去!给你爹磕头,跟你爹说,你,你是他亲儿子,他高兴,高兴好,可,可别来吓我!”
“我纵然,纵然有千般不是,可,看,看在你们姐弟妹三个的份上,也不能,不能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