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茶抱着孟瑶要修改的那件衣裳刚进尚衣监的门,迎面就看到红罗正带着小锦摇摇的走过来。
上次披风的事,就是她们主仆两个闹大的。后来虽说她并没有因此丢到性命,但是依然被发配到浣衣局里面当差去了。
浣衣局里的差事原本就很苦,等她进了浣衣局之后,红罗竟然还不放过她。拿银子买通了浣衣局里的掌事姑姑,日常都要为难她。若非她从小日子贫苦,什么样的脏活累活都做过,只怕早就已经被磋磨死了。
这会儿看到红罗,如同老鼠见了猫,小茶下意识的感到害怕。忙侧身低头站在一旁。
红罗原本还没有看到小茶。她走路的时候恨不得双眼看天,能把谁放在眼角之中?还是有个尚衣监的绣娘路过,先对红罗矮身屈膝行礼。等红罗走过去之后,一眼看到小茶,就笑着说道:“这不是瑶姑娘屋里的小茶姑娘?”
说着,也矮身屈膝对小茶行了个礼,口中还说着:“您恕罪。您刚刚低着头,我没看到您。”
红罗近来对瑶姑娘这三个字十分的深恶痛绝,决不许她身边伺候的侍婢们提起。若听到,便要喝命掌嘴。
这会儿猛然间听到这三个字,又听到小茶的名字,便停下脚步,回头望过来。
待看清站在路旁的人果然是小茶,她便转过身,慢慢的往回走。
小茶哪里敢看她?低下头,抱着衣裳的双手不由的发起抖来。
她是真的打从心底里面怕红罗。
红罗走近,目光在小茶身上打量了一打量。
今非昔比,东宫里的人都知道孟瑶独得李承策的宠爱,小茶作为孟瑶身边唯一的侍婢,谁敢不对她好?她身上穿的衣裙再不是以前做粗使宫婢时穿的衣裳,也是绫罗绸缎。
“呵,麻雀就是麻雀,哪怕外头裹上再好的绫罗绸缎,那也变不成凤凰。”
红罗心中嫉恨孟瑶得到李承策的宠爱,但却一直见不到孟瑶,现在看到小茶,自然百般嘲讽,拿她出气。
小茶并不敢回嘴,一时头垂的更低了。
那绣娘眼见情形不对,生怕她们两个吵起来。
红罗不用说,是尚衣监的掌事姑姑,那就是她的顶头上司,哪里敢得罪?至于这位小茶姑娘,那位瑶姬既然如此得殿下的宠爱,迟早会是殿下宠爱的嫔妃,I她身边的侍婢,那也得罪不起啊。
便忙岔开话题,笑着问小茶:“小茶姑娘,您今儿贵脚踏贱地,到我们这尚衣监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一语未了,却已经被红罗开口呵斥。
“闭嘴!本姑姑在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开口说话?!赶紧给我滚!”
那绣娘:......
我还不是担心您两位万一吵起来,这位小茶姑娘回去告诉瑶姑娘,瑶姑娘再在殿下面前一哭诉,到时倒霉的还不算您?
可没想到您这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得,那我还是不操这份心了。
就脖子一缩,低着头,转过身快步的走了。
至于小茶,红罗虽然呵斥的人是那位绣娘,但小茶对上次红罗因为那领披风审问她的时记忆犹新,所以这会儿就吓的心跳越发的快了起来,头也垂的更低了。
红罗呵斥过那位绣娘,转过头继续嘲讽小茶。
“呵,小茶姑娘?!你现在可真了不得。跟了一位好主子啊,出来别人见着你都要恭恭敬敬的叫你一声小茶姑娘了。”
“就不知道你的那位主子,原本也只是跟你一样的宫婢而已,与你平起平坐,现在一遭得势,高高在上,你伺候她的时候,会不会想到以前你们两个平起平坐的日子?”
小茶心中陡然一跳。
毫无疑问,红罗的这番话戳中了她心里最隐秘的事。
好些人,当初困境之时,也是一腔热血付出,甘愿与对方同生共死,但一旦困境解除,对方越过越好,自己却越过越差,心里多多少少的就会有一种微妙的不平衡。
但小茶不想承认自己也是这样的人。便急忙抬头否认着:“我同瑶姐姐好的很,我们两个还跟以前一样。”
“跟以前一样?”
红罗发出嗤的一声轻笑,“你们两个怎么可能还跟以前一样?她是殿下宠爱的人,殿下待她如珠似宝,你算什么?”
见小茶欲待再狡辩,她便问道:“那我且问你,她可曾为你在殿下美言几句?她既如此得殿下宠爱,若她真的为你好,只消两句话,你便能成为宫中女官。但她没有,她让你在她身边做宫婢,伺候她。”
“我且再问你,殿下宠爱她,肯定会赏赐她诸多物件,她可有分过你一星半点?以前她可是会将殿下赏赐的那件披风送你的,但现在呢?只有你这个傻子还以为你们两个和以前一样罢了,在她的心里,怎么可能还会这么觉得?”
又问小茶:“你现在到我尚衣监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