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瑶闻言,一双秀气的远山眉微微的蹙了起来。
近来她已经察觉到李承策较以前有了些变化。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固然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她觉得李承策现在变得越来越强势,也越来越偏执。
像刚刚那样霸道的话,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孟瑶并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因为这会让她有一种自己是个物品的感觉,但是面对此刻眼中暗藏汹涌的李承策,她不敢立刻说拒绝的话。
便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显然不是李承策想要看到的。他想让她答应,让她亲口说出她的身和心永远都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话。
所以他起身站起,抬手擒住孟瑶越发尖俏的下巴,低头亲吻她。
这个亲吻很温柔,含着她的下唇极其轻柔的吮吸着。孟瑶想要躲开,却被他用手扣住了后脑勺,压根无处可逃。
亲了一会,李承策松开她,额头与她额头相抵。
“瑶姬,”他低低的唤她,声音较刚刚多了一丝温柔缱绻,“内侍省已经将你的金册金宝造好。孤命钦天监看了日子,说这个月初八乃是良辰吉日。孤明日便下令,初八那日为你行册封侧妃之礼。”
孟瑶默默的在心里算了算,离着初八只有五天的时间......
反正她现在的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看样子是时候离开了。
是夜,孟瑶如同以往那般,虽然闭着双眼,但总是不能入睡。
没有办法,她总是会想起那个孩子......
这时她听到了脚步声。
虽然这脚步声很轻,但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总还是很容易让人听到。
她不用睁眼看也知道那是李承策。
果然,下一刻她就察觉到自己身上盖的被子被掀开了一角,有人轻轻的躺在她身边。
躺了一会儿,犹嫌不满足,小心翼翼的伸臂,轻柔的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
孟瑶鼻端瞬间就闻到了李承策身上那股淡淡的龙涎香。
她想要如同以往那样,睁眼看李承策,迫他自行离开。但是转念一想明天她就会离开,从此两个人天涯海角,此生再也不见,也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不忍起来。
心中柔肠百转,到底还是没有睁开眼,任由李承策这般抱着她。
他的怀抱很温暖,孟瑶迷迷糊糊的睡着。至天明时,她模模糊糊的醒过来,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觉得应该已经到李承策去前殿跟朝臣议事的时间了。
但是李承策还没有走,依然牢牢的将她抱在怀里。
孟瑶便问他:“你现在还不去前殿么?那些朝臣们该等急了。”
她人还没有睡清醒,双目半阖,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有些含糊。
李承策忽然就想到诗经里的一首诗。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心中瞬间柔软起来。
她现在的这样子,像极了那位催促自己丈夫出去干活的妻子......
低下头,李承策在孟瑶的眉心亲吻了一下,轻声的笑着:“嗯,孤就去。”
掀开被子,他轻手轻脚的走到殿外。
徐怀在殿外已经急的团团转了。
眼瞅着就要到早朝的时间了,但殿下还没有从寝殿出来。
他是肯定不敢开口催促的。要是以前的殿下,即便催促了想必也没什么,还会奖赏他。只怕反倒不催促,误了他上朝的时间,还要责罚他当差不用心。但是现在的殿下......
哪里能想到孟瑶对殿下的影响竟然会有这么大啊。就为着要册封她为侧妃,授予她金册金宝的事,不但那些个御史台的御史,就是其他的臣子们,哪一个不上书劝谏?但都被殿下一力挡了回去。一意孤行这个月初八就要为孟瑶举行册封礼,授予她金册金宝。
徐怀心里暗暗的想着,果然情爱之类的东西最毁人。也不晓得殿下往后还会为瑶姬做出些什么事来。
正暗暗的叹着气,就看到李承策从寝殿走了出来。
忙上前行礼。
李承策脚步未停,径直走到东侧殿。在内监的服侍下穿衣洗漱,又用了些早膳,便往前殿去了。
所幸他到的时候刚刚好,并没有延误上朝的时间。
因着早间与孟瑶的那一幕温情时光,他现在的心情十分好。不再是近日整天冷淡严肃的神情,如往常一般,面上始终带着微微的笑意。
群臣皆纳罕,但也心中欢喜,觉得殿下终于又是以前那个从容隽雅的殿下了。
独有卓华容,眉头皱了起来。
虽说暂且只有那瑶姬才能诞下殿下的子嗣,但是没有想到她现在竟然已经能如此左右到殿下的情绪了。长此以往,这将必然是个祸事。
*
李承策走后不久孟瑶就起来了。
穿了昨日晚间小茶就给她挑好,折叠放在一旁的衣裙,她开口叫小茶。
叫了三次,才见小茶走进殿里来。
“瑶姐姐今日起的早。我刚刚在外面站着,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呢。”
御医嘱咐孟瑶要静养,多休息,所以近来孟瑶并没有如同以前做侍婢时起的那般早。
“我睡不着,就起来了。”
孟瑶坐在临窗的木榻上,微微的笑着。
初夏的晨光流水一样的倾斜在她的肩头,身上。她一头秀发未梳,悉数披散在肩头。一张莹白的小脸血色不佳,给人羸弱之感,只看着便会让人心生怜惜。
小茶看着,心中微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