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策看着面前的这处暗道,十根手指狠狠的掐入了掌心。
他在这间寝殿住了四五年,却从不知自己的床底下竟然有这样的一处暗道。
这处暗道通向哪里?孟瑶又是如何知道的?
燕扬垂手侍立在李承策身边,开口请命:“殿下,属下下去打探一番。”
说着,从旁侧一名影卫的手中接过火折子和蜡烛,就要往下跳。
却听到李承策在道:“孤也一同下去。”
燕扬惊讶,抬头看他。
这暗道里面谁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场景,里面会有些什么,又通向哪里,怎么能让殿下以身犯险呢?
他正要开口劝说,却见李承策目光坚定,知道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想了想,便将劝说的话又原路咽了回去。而是说道:“那让属下为殿下头前开路。”
到底还是担心李承策的安危,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又点了影卫里面几个身手十分出众的人,吩咐他们:“提灯紧跟在殿下身后。”
一众影卫齐齐开口应是,燕扬便当下跳下暗道。
用火折子点亮蜡烛,在四周快速的扫了一遍,见无危险,这才仰头喊道:“殿下请下来。”
李承策一跳下通道,便见这入口处虽然十分狭窄,堪堪只容一人通过,但里面却还算宽敞,不用低头弯腰,完全可以直立行走。
就着燕扬和其他影卫手中拿着的灯烛,可以看到脚下的路凿的十分的平整。
等到了尽头,燕扬手持蜡烛四处看了一番,很容易的就看到了那处按钮。
出口开后,照例是燕扬先跳了上去。
原是想要查看四周无危险之后再叫李承策上来的,却不想一回头,就看到李承策已经自行上来了。
忙命那几个影卫团团围在李承策身边,自己四处谨慎查看。
很快就回转来,禀告李承策:“殿下,此处无人。”
李承策不语,目光看着地上的脚印。
这处荒废的民居也不知道多久没人住了,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灰尘中有一行脚印。并不见凌乱,一直往前去了。
可见孟瑶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半点犹豫。
李承策心中忽然一阵锐痛,如海啸一般席卷而来。
右手猛然用力攥紧。随后他一扬手,刚刚一直被他握在手掌心里面的珍珠手串断裂,颗颗圆润的珍珠雨点一样的落入满地灰尘之中。
他却不看一眼,转身大步的重新进入暗道,回到自己寝殿,叫了程平,徐怀,燕扬等人过来一一吩咐。
“程平,你即刻率侍卫快马出京,分东南西北四路方向沿途搜寻瑶姬踪迹。”
“徐怀,命御画院所有画师连夜绘制大量瑶姬画像,命人送至各处府,州,县衙署,严命他们立刻着手开始找寻。若有找到瑶姬者,孤不但重金赏赐,且官升三级。”
“燕扬,你调遣一支影卫,在信王府周边藏匿。但凡李承霄外出,立刻跟随。无论他所见何人,孤都要立刻知道。”
瑶姬,孤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一日不找到你孤便一日不肯罢休。不信你这样还能逃得出孤的手掌心。
*
时令进入农历五月,信王府的书房中早早的就放了一大缸的冰,丝丝寒气沁出,将炎热都挡在了外面。
李承霄穿一件淡蓝色的葛纱圆领袍,手中拿了一把折扇,正坐在椅中听吕蒙说话。
“......经多方打探,属下已经能确定,瑶姬确实已离开东宫。似乎太子事先对此一无所知,所以震怒之下,才会命全国张贴瑶姬画像缉拿她。不过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依然没有半点瑶姬的消息。”
李承霄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一声。
“瑶姬乃我悉心栽培之人,自然非一般人可比。她既有本事能逃出东宫,料想李承策也没有那么容易能找到她。”
言语中有几分自豪,但也有几分不满。
瑶姬既然已经逃出东宫,为何不同他联系?还是说她自以为已经解除身上的青丝蛊,自此便同他再无瓜葛?
忽然又想到月前东宫传出消息,说是瑶姬有孕,李承策意欲册封她为侧妃的事......
哗的一声响,原本手中还在慢慢摇着的折扇猛的合拢起来。
李承霄脸似寒冰:“叫人往外散布消息,就说瑶姬的母亲得了重病,不久于人世。再叫人在她父母居住埋伏隐匿,一等瑶姬露面,即刻将她抓来见我。”
瑶姬啊瑶姬,你只以为没有了青丝蛊我就不能控制你了,难道你忘了你的父母还在我手里?我就不信你知道你的母亲都快要死了,还不肯露面回来见她一眼。
吕蒙恭敬的应了一声是。顿了顿,他又说道:“今日属下打探消息回来的路上看到红罗。她正带了侍婢回郭家,路过一家香粉铺子的时候她下车买粉。属下听她和侍婢说话,言语间对太子甚是有情意,对瑶姬则极力贬低。多余此次瑶姬失踪,她十分的幸灾乐祸。”
“郭红罗?”
李承霄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她不过仗着自己祖母是李承策的乳母罢了,便一直目中无人,以为自己来日必定会是李承策的姬妾。实在愚蠢之极。包括整个郭家的人,都十分的愚蠢。一个已经死了好几年的乳母,即便李承策以前一直都感激她的照顾之情,但这情分难道不会慢慢的消散?他们郭家反倒一直不知收敛,在外飞扬跋扈。”
忽然想到一件事,他眉头微皱,慢慢的说着:“香粉?你刚说,郭红罗她买香粉?”
吕蒙不知他这是何意。女儿家买香粉不是很正常的事?将身上擦的香香的,这样一旦靠近自己心悦的人,才能让对方时刻觉得自己体带幽香啊。
就点了点头:“回王爷的话,是。”
“我记得上月府中有人从南疆回来,带回了一种慢性毒粉。说是无色无味,常人根本无法察觉。若是能让人连续闻上半个月,便会中毒昏迷。且这毒粉并无毒药,一旦昏迷便是毒发,三日后即会死。而身边的人对此还不知原因,只以为是暴毙?”
李承霄一直都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但偏偏凡事都被李承策压制着,压根没办法通过逼宫,兵变之类的手法夺得那个位子。便剑走偏锋,不走正道。府中不但蓄养了大批家养杀手,死士,还时常会遣人去南疆等地寻觅奇毒。
“是。”
吕蒙还是有些不解李承霄说的这话。
像这样的奇毒都十分的难得,极耗银两的。难道王爷想将这毒粉用在郭红罗身上?那可真是杀鸡焉用宰牛刀,浪费了。直接一刀抹了她脖子多干净,还不费银子。
李承霄唇角微扬,眸中森森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