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菱儿哦了一声,心里终究觉得这种解释其实不能令人信服。
方子安道:“不去想这些了,那边好像是一片林子。无论如何得让马儿恢复才能走,担心也没用。目前看来,他们没追上来,这便是好事。你带着他们过去,我去左近找水。”
沈菱儿点头答应了,叮嘱了一声小心,便牵着马叫了瘫坐在地上的赵喜和婢女小梅往不远处的一片黑乎乎的树林行去。方子安拿了几只空水囊下了官道,沿着山野搜寻。幸亏前日下了一场大雨,没多久便找到了一条尚未被蒸发殆尽的小沟渠,里边倒是有不少水,于是灌满了几个水囊之后哐当哐当的背着去往林子里汇合。
林子是一片松树林,地面上厚厚的都是松针。松树有些浓密,遮蔽了月光,显得黑漆漆的。沈菱儿将马儿拉到松树林里,喂水喂料,让它们吃喝,恢复体力。方子安则和赵喜辛梅两人坐在林子边缘的松针上,靠着树干拿出干粮来分给赵喜和那婢女分食,歇息恢复。
夜晚的山野一片黯淡,夜风吹过,头顶上松涛阵阵,宛如雷鸣。不过这深夜的野风极为凉爽,吹在身上畅快之极,情绪和身体都得到了极大的舒缓。
方子安嚼着一块干粮看着靠在一旁树干上正默默的吃着干粮的婢女辛梅,见她伸着脖子往下噎干粮的样子,伸手将水囊递过去。
那婢女接了喝了两口,轻声道:“谢谢!”
这是从下马之后到现在方子安听到的她说的第一句话。
“辛梅姑娘,我很好奇你和张家
到底发生了什么?和那位何进何大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此刻咱们已然出城,你可否告知我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方子安沉声问道。
婢女辛梅停住了咀嚼,沉默不语。
方子安道:“辛姑娘,你该明白,我之所以救你出来,便是因为张家的事情的。你不肯说恐怕是不成的。我不想对人用强,我希望你能坦白告知。”
辛梅沉声道:“莫说了,我全部告诉你便是。说吧,你想知道些什么?”
方子安道:“咱们一件一件的来。你和张大人之间是怎么回事?”
辛梅冷笑道:“什么也没有,不过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张大人……是个正人君子,他对所有人都很好,只不过我误会了他对我有意罢了。我是侍奉丁氏的婢女,他对我也客气些,我便以为他是对我有什么想法罢了。是我自取其辱。几个月前,我大着胆子向他表白,结果,他拒绝了我,就是这么一回事。”
方子安沉声道:“所以你便对他怀恨在心,拿丁氏之死嫁祸于他是么?”
辛梅冷笑道:“也是,也不全是。”
方子安道:“好,那你和何大人之间是怎么回事?我完全想象不到,你和他之间会有什么瓜葛。但是我知道,你们之间必有些什么事情。”
方子安说出这话时,一旁的赵喜和沈菱儿也都竖起了耳朵。特别是赵喜,他是芜湖县衙仵作,平日城里什么大小八卦他不知道?但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张家的婢女和县令何大人之间会有什么事儿。他觉得方子安是在瞎说八道。
但听婢女辛梅冷笑道:“当然。何大人贵为县令,而我只是个低贱的婢女罢了。当然没人能想象到我和他之间会有什么瓜葛。可是这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么荒唐,你看见的听见的未必是真话,你不相信的事往往便是真事。不错,我和何县令之间便是那种关系,你们想的那种关系。我和他好了有两个多月了。你们是不是觉得很惊讶?呵呵,我自己都很惊讶。我原本以为那是我这辈子的福报,现在看来,那只是一场美梦罢了。”
赵喜眼珠子都要滚下来了,方子安还没开口说话,他已经伸着头过来问道:“怎么可能?你定是骗人的。你跟何县令?哈哈哈,这是我听到的最离奇好笑的事了。”
婢女辛梅冷声笑道:“你笑便是,最好笑掉大牙,吞喉咙里噎死。”
赵喜道:“你跟何大人都不可能有机会见到面的,怎么可能会发生那样的事。”
辛梅冷声道:“说你蠢还是抬举了你,莫忘了张祁是什么人,他是芜湖县的县丞,何……何进是县令。他们两个可是一个衙门共事的主副官。何县令经常去张大人家中和他见面,我是张家唯一还算拿的出手的婢女,我要见何县令很难么?张家大老爷张邵是朝廷嘉奖的忠烈,何县令也拜见了他的遗孀丁氏很多次,表达慰问。而我正是丁氏身边的人,见到何县令很难么?”
方子安听着这些话,心中一片雪亮。原来如此,何进和张祁同衙为官,何进在张家常来常往,很容易便见到婢女辛梅。所以,这里边的是完全通畅的脉络。只是不知道,他二人怎么一来二去勾搭上了罢了。也不知道,那何进为何对张家这个婢女上了手。但方子安隐隐觉得,这些个谜团即将要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