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里的绒花树被秋风吹得簌簌作响,枝上扁豆一般的荚果随之摇摇摆摆,卷落在不远处的池塘,还有一些随风从窗口飘到屋内。
卧房里,沈摇星大字躺在床榻上,睁着眼看着床顶发呆。
已经五日过去了,那人竟再没来看过她,也没有叫她过去过,一次也没有。若换作以前沈摇星当然是乐得自在,可现在却......感觉有些无聊。
一天下来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躺着无聊站着难受,浑身都不自在。
沈摇星翻了个身,盯着床边的地毯继续发呆。这几日她想了很多,觉得他该是生气了,所以才会突然不理她,可转念一想自己又没有做什么惹他生气的事。
毕竟那日自己还从早陪他陪到太阳下山,那时还好好的,怎么能说生气就生气。
所以她觉得是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突然醒悟,发现她缺点很多,觉得和她在一起不值得,所以才一夜之间变那么冷淡。
沈摇星有点难过,毕竟是来到这世界第一个喜欢上的男人,有一种被人玩弄感情的感觉。
候在屋外的黑白双煞还有清淑感受到自家小姐低落的情绪,互看了一眼,最终白煞被推了进去。白煞扒拉在珠帘旁,小心翼翼地打量少女脸色,“小姐您......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啊?”
屋外的黑煞清淑翻了个白眼,这问的什么废话。
沈摇星倏地从床上坐起,把白煞吓了一跳,她快速下床穿鞋然后在卧房里转了两圈,看向她们三人,沉重道:“我被人欺骗了感情。”
黑白双煞三人:“......啊???”
白煞抽搐着脸,试探性问:“您是说明月公子?”
沈摇星沉默点头,然后将那日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只是忽略了寺庙外的事,以至于三人也不知道江明月生气的点在哪里。
“都说男子性情古怪,也可能是明月公子那日恰好心情不好,所以才那般对小姐您。”清淑天真道。
“那为何这几日都不曾说要见我?”
“明月公子不说,小姐您可以主动去看他呀,说不定明月公子就等着您过去呢。”白煞提议道。
“......是么?”沈摇星一脸怀疑。
黑煞赞同的点头,“白、白......白煞......说、说说得有......有、有理!”
“这样......”
“若不然小姐可以给明月公子写封信,男子好像就喜欢这般调调,如果明月公子真在生您的气,说不定看了信就好了呢。”白煞兴致勃勃地继续提议。
一致获得在场其他两个吃瓜群众的认可。
“写信?写什么信?”沈摇星虚心请教。
“奴婢知道,是情信!”
“情信?”沈摇星瞪大眼睛。
“嗯!”三人齐点头。
“可、可是我我我不会啊......”沈摇星有点结巴,写情信啊!作为一个女孩子会不会太不矜持了,这种事连上辈子都没做过呢,虽然上辈子她也才活十六年。
沈摇星此刻已经完全忘了,这个世界男子才是该矜持的那一方。
在三人怂恿下,沈摇星磨磨蹭蹭来到书案前,执着笔却不知该如何下手,白煞又开始出主意,从一旁的书架上取下几本书。
“小姐,我们可以从书上照着写!”
沈摇星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可翻了好几本书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不是太肉麻就是太深奥,她喜欢表面一点的,要不然江明月看不懂怎么办?
“小姐您都懂明月公子肯定懂的。”白煞小声嘟囔。
沈摇星拳头硬了,“你什么意思?”
白煞立马闭嘴。
沈摇星懒得搭理她,托腮盯着信封一脸沉思,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她裂开嘴兴致勃勃地开始下笔,站一旁的黑白双煞三人皆好奇地凑过来脑袋。
许是想的太入迷,沈摇星嘴上不自觉念出来:“啊,你是天上光彩夺目的月亮......我是你身边毫不起眼的星星......”
写到后面她忍不住嘿嘿傻笑了两声。
单蠢的清淑在一旁看得感叹:“小姐您真厉害!”
黑白双煞:“......”
矜持什么的少女已经忘得干干净净,此刻她像是找到新玩具的孩子,一双澄澈的眼睛晶亮,落笔如有神助。
写完后她想也没想,拿着信就往殷府跑,恨不得立马把信摊在男子面前看他感动流涕的模样,白煞她们拦都拦不住。
可现实是残酷的,沈摇星坐那等了将近半个时辰,那股热腾劲都等没了也没见着人。
扬起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沈摇星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信,鼻尖突然有点儿发酸,看来是嫌弃她没跑了。
不见便不见,以后再不来找他了。
这般想着沈摇星起身往外走,刚出客堂便瞧见施施然走来的江明月,他眉眼与前两日那般淡漠,扫了她一眼,神态漫不经心,“怎么,找我有事?”
男子依旧好看得耀眼,尤甚是在日光下,宛若镀了层光辉的谪仙,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不可触碰的疏离感。
沈摇星心有郁闷,视线垂下看了眼手里的信封,犹豫一瞬还是闷不吭声地递过去。
江明月眸子在那信封扫过,并没有接。
沈摇星偷偷瞅了他一眼,扭扭捏捏道:“这是给你的信。”
江明月眸子微眯,“有何事直说便是,做甚多此一举。”
“可这是、这是情信......”
少女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绕是如此耳力过人的江明月却依旧听得一清二楚,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睁大,淡漠的气息顷刻间失了分寸,可很快他又压下了那股激烈,恢复平静。
低着脑袋的沈摇星不知男子思绪,见他久久未应,以为是不屑,刚要收回信封时却被抽走。
江明月一边拆着信封一边嘲弄道:“难得沈姑娘这般有心,明月不接岂不成了坏人。”
长指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迫切,江明月摊开信件,漆黑的眸子落在那密密麻麻的字中,字迹并不算秀气,每个字似乎都透着一股青涩感,带着少女独有的阳光与大胆。
露骨得像是将他的心泡进了糖罐里头,让他恨不得腻死在里边。
江明月撇开视线,颤抖着指尖将信折好,嘴上斥道:“你将我当什么人了,那勾栏院里头的小倌吗,竟写这般不知羞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