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尔。”甲板上,执剑的青年眸色锐利,他满是警惕地开口道,“我看到了我们的孩子。”
“我也看到了。”珀尔控弦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是幻境吗?”箭尖已指向岸边的男童,却不由自主地往孩童身旁偏转。
帝国历285年的冬天,温弗雷德夫妇踏上冬日远航之路,自西向东,至今已去大陆数万海里。又何曾想到,仅仅在一场海雾之后,他们便回到了出发的港湾,见到自己那年仅3岁的孩子。
只是海上陷阱无数,两人都不敢放松心神。
岸边,看着指着自己的利箭,看着依旧年轻的父母,那生动的神情举止,克里斯有些发怔,他握紧了掌中的戒指。
双方对峙着。
可是血脉中的感应,却在提醒三人,远方之人,是自己的至亲。
隔阂无声无息。
海船平缓地行驶着,就像被无形的力牵引,离岸边越来越近。
当三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几步之遥时,那来自至亲血脉的疯狂涌动,瞬间崩解了他们所有的防备。
在确定身份的同时,珀尔收起弓箭,有些不敢靠近方才用箭瞄准的骨肉,桑德尔却跳下了甲板,将水中的孩童高高抱起。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回来,但眼前之人是他的血脉,这点确凿无疑。
接下来的剧情中,克里斯对跨越时空而来的父亲与母亲,说明了自己身体变小的情况,说出了自己的真实年龄。
在桑德尔与珀尔的全然信任中,克里斯犹豫了片刻,他想提醒父亲,他们将会遇到一场风暴,并在风暴中沉没。
“凡人不要妄图去改变历史,这是时间与命运的规制。”他想到了老师教导给他的规训。
可他终究妄图改变至亲的命运,他想,他要将未来向父亲与母亲道出。
然而,克里斯刚刚张口,就被命运扼住了喉咙,无法发声。
不可更改历史,历史不可改变。
克里斯再次想起了教会中的规训,他眼中的神采逐渐消失。
看着他先是挣扎但逐渐无力逐渐黯淡的双眼,桑德尔与珀尔,已经明了自己的未来,两人对视间,明悟——
所以,我们并没有回来吗?
“我知道了。”桑德尔面容有些苍凉。
珀尔的心狠狠地抽痛着,她看着眼前幼童,忍不住去抚摸克里斯柔软的脸颊,可看着那并不天真也不属于真正的孩童的双眼,她一时无声,僵住了伸出的手。
看着母亲的神情,克里斯的眼中突然流露出了一丝委屈,一丝只敢向至亲流露出的软弱。
“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还不回来?”他幼时抱膝坐在岸边等待的场景,印在了下一张画面中。
十五年前,与此时的克里斯一样的幼小身影,茶色的眼睛里满是水色:“你们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无人应答。
只有海上的风声,缓缓地吹着。
往事随风散,回忆一闪而逝,又回到了当下。
回到了克里斯与至亲重逢后的场景。
在温暖的阳光下,三人坐在沙滩上,变成孩童的克里斯,被父亲与母亲紧紧地围在中间。
就像生死离别未曾发生前的每一个夜晚,无论是在陆上还是海洋,已经躺下的年轻父亲,为睡在中间的孩子讲着睡前故事,母亲就在旁边静静的听着。直到夜色已深,父亲的故事已经开始重复,母亲早被偏心她的孩子推去睡觉时,眼睛睁得老大的男孩还在缠着父亲不要睡觉,要听故事,要问问题。
他们曾经无比的亲密。
时移世易,以年幼的身体与同样年轻的父母相逢后,三人依旧选择坐在一起,讲着父亲的故事,说着孩子的经历。
只是话中,隐去了久别与永别的悲伤。
时间飞逝。
夕阳西下。
画中的青年夫妻,身形逐渐模糊,可两人身前的克里斯,身影依旧清晰。
虚与实,落日与海洋,俱在一张画中,昭告着离别将至。
“如果我们没有回来的话。”珀尔半蹲下来,轻吻克里斯的额头,又一触即分,她眼底已浮起了雾气,“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而后,珀尔抽落束着头发的发带,她柔软的银发瞬间落下,在风中飞扬。
“妈妈。”看着她的身形逐渐模糊,知道离别即将到来,三头身的克里斯,忍不住咬紧了下唇。
年轻的母亲,却轻轻地抚平了他的唇,又将发带束在了克里斯此时格外纤细而幼嫩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