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亭下意识抽, 又觉得自己反应过激。男孩子抓怎么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一脸坦『荡』:“我们在比腕力!”
隐士见苏鹤亭侧躺着,还拖着一只包成粽子的臂, 对苏鹤亭的回答保持怀疑。可他为了不显得尴尬,点了点头,顺着苏鹤亭的话说:“好啊好啊,带我一。”
“不带,没位置了。”苏鹤亭倏坐起来,“你半夜不睡觉——”
他一脑门磕到屋顶,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人直挺挺倒回被褥里, 痛得嘴角抽搐。
隐士说:“我不上去,你别激动!”
苏鹤亭余光看见谢枕书动了, 连忙没受伤的制止对方,硬气说:“我没事!我不痛!”
底下的灯忽然大亮。
苏鹤亭心想“完了”, 顾不得管他们俩, 先拉起被子盖住头。下一秒,就听客厅里传出一声咆哮:“熄灯了不许吵闹!”
隐士想开溜,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听见客厅的木板被踩得“哐当”响, 紧接着后衣领就给人拽住, 身体直接被提了起来。
“欸!”隐士求饶, “妈妈对不起!我马上去睡觉!”
“来不及了!”福妈俯首, 大力敲了敲阁楼,“苏鹤亭,别装睡!给我下来!”
苏鹤亭猫耳抖一抖,盖着被子没能蒙混过关。
* * *
福妈身高三米二,戴金黄假发。她实『性』别是男,但她不喜欢, 只准别人喊自己“福妈”。刑天要集中管理拼接人的时候,她给自己做了改造术,专程到这里来定居。她背部都是机械,必要时刻能化身机械八爪鱼,平时不需要助。
黑市有点经验的拼接人都听过福妈的大名,传闻她是黑市最厉害的医生。只是她脾气古怪,给人做术从不看钱,只看心情。当她不想做的时候,谁『逼』迫不了她,她那几只机械臂全是炮筒。
福妈今天穿了新裙子,裙摆拖在上,被一只猫追着扑打。她一只臂抱起猫,嘴里“啧啧啧”哄着,还脸亲昵蹭猫:“我的小乖乖……”
对面沙发上排坐着三人,坐姿都很乖巧。尤其是苏鹤亭,连尾巴都不『乱』晃了。
福妈捏捏猫的肉垫,明明是哑嗓子,语气却很轻柔:“可爱,比你哥哥可爱多了。”
被内涵到的苏鹤亭转动珠,偷看谢枕书,见谢枕书一脸若有所,正凝眉盯着福妈怀里的猫,好像那是什么炸弹。
福妈敏锐喝道:“你看别人干什么!有空看别人,不如好好反省反省自己。”
苏鹤亭一激灵,猫耳又抖了抖,他说:“看看不行?我又没干吗。等等,我为什么要反省?”
“都让给人砍废了,丢不丢脸?”福妈抱着猫,看向苏鹤亭,神情立刻变得凶悍,“你翅膀硬了,能随便跑,见人就打架,我还不知道?你胆子大,偏偏要去招惹卫知新!他什么人?他身边围的全是亡命徒,给钱就杀人。你好啊,这次被砍了,下次小心被砍了头!”
她话说得重,一点儿都不留情面。
隐士如坐针毡,恨不能遁跑,后悔来这里了。他余光瞄苏鹤亭,结苏鹤亭没瞄到,反而瞄到了皱着眉的谢枕书。他对谢枕书做口型:没事,她就是刀子嘴。
苏鹤亭乖不了几分钟,闻言身体一歪,瘫在沙发上:“好,你现在卫知新喊过来,让他砍我的头。”
他在外面很要面子,但进了破桶子巷101号就无赖了起来,因为这是他最早的窝。
大爆炸让苏鹤亭身受重伤,刑天的救援队能力有限,只能他们这些幸存者安置在生存医院。苏鹤亭当时没了只睛,人站不起来,还记不清事,在病床上空耗等死,是福妈他捡回来,给他做了改造术。
两人相差三岁,勉强算是“母子”,就是脾气不合,总吵架。苏鹤亭在这里待不久,搬进了筒子楼。福妈喊他狼,不许他回来。他跟福妈通话都很少,因为电话打过来福妈就挂,平时都靠佳丽从中调解,两头安抚。
隐士自诩是“二哥”,颤抖着出声劝解:“今天谢哥在,都别吵——”
“我哪敢跟他吵架,他都无敌了。”福妈拍拍怀里的猫,猫跳到桌子上,伸了懒腰。她坐下来,那专门为她设计的大椅子发出“吱呀”响。她拨了拨金发,姿态优雅,对谢枕书说:“姓谢?别客气,这里就当自己家。”
福妈五来岁,但保养有方,角皱纹很浅。她泡泡袖底下是肌肉,不是改造的,而是她日复一日练出来的。
桌子上铺着蕾丝桌布,还摆着花瓶。花瓶里面『插』着几支芍『药』,不是虚拟投影,是的,味道很香。那在桌子上漫步的猫过去,鼻子蹭芍『药』,还眯着睛瞅谢枕书。
福妈看谢枕书一,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我这没监控,不一直戴着雾化器。”
谢枕书他一贯的借口:“我长得丑。”
福妈点着一根女式烟,夹在指间,表情莫测,看不出信还是不信。她随意点点头,仿佛对谢枕书兴趣不大,客气说:“倒不必外貌看得那么重。你们从斗兽场过来的?”
“是的妈妈,”隐士的语气恭敬,喊着叠词,“我的头……虚拟的头,在安全区被刑天的人打爆了,还没拼好,没法比赛。我请了谢哥代打,谁知道碰到卫知新了。我可证,妈妈!不是猫崽先招惹卫知新的……”
他声音越来越小。
“你不愧是他兄弟,话嘛,讲得半半假。你们是今晚头一次碰见卫知新的吗?”福妈式打火机丢在桌上,“不止一回跟卫知新撞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