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黄鳝·衍:???
“你说的像有点道理。”山神把沈亦放在面前的石台上,“那你说我先吃哪个?”
“先把他们捞上来吧。”沈亦生怕把几个人煮熟了,“我认为啊,您如果把这个成鱼火锅来吃,说不定别有一番风味呢。”
山神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傻白甜模样:“什是鱼火锅?”
他按照沈亦的吩咐把几人从水中捞了上来,他们虽然靠己的能力没有办法离开水面,但山神的外力还是可以借助的。
沈亦冲被煮的浑身发红的几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尽快降低存在感,然后从系统兑换了各种调味料出来。
从来没炖过这大锅的火锅,沈亦只能试调了一盆藤椒鱼火锅的汤料给山神蘸料。
姜蒜豆瓣,还有各种小米椒、泡椒等,还有要的花椒和藤椒,所有调料混在一起煮,随沈亦这边的锅沸腾冒泡,山下的江水咕嘟嘟地升腾起漫天热气。
没一会儿,江面上就浮起了无数的鱼虾。
有大有小,然刚刚那条追他们啃的大鱼没能逃脱,这会儿翻白眼横漂在江面上。
山神食指大动,迅速把几条大鱼捞了上来。
这些鱼对沈亦几人来说是庞然大物,但对庞大的山体来说还不够塞牙缝。
鲜嫩的鱼肉很快被山神树干筷子破开,即使江中没有调味料,但只要鱼够鲜,香味足够有穿透力。
山神夹了一块放进沈亦准备的藤椒鱼火锅料中涮了涮。
金黄『色』的藤椒油迅速沾满鱼肉全身,藤椒的麻香味迅速渗透到鲜嫩鱼肉中,有泡椒的酸辣,有藤椒的香麻。
山神把鱼肉放入口中,瞬瞪大眼睛:“这……这是什味道?”
“原来火锅还可以这吃,原来鱼不仅可以有鱼味,还能有这多丰富的味道!”山神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三下五除二地干完了一条大鱼。
江面上飘的其他鱼没能幸免,不过就算山神的胃口大,吃完全部的鱼虾饱了。
他打饱嗝,后干脆把沈亦调制的汤料都喝了个一干二净,这看向刚差点被煮熟的几人:“算了,今日吃饱了,就不吃你们了。”
他随手扯过一串树叶擦了擦嘴,把树枝扔在几人面前,抬手要把几人新扔江里。
沈亦低头一瞥,恰巧发现树叶中的异常。
那一大串叶片中,其中有一片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诗句,是《咏怀古迹》的第三首。
在山神把几人扔下去之前,沈亦立刻抱住山神刚刚扔下来的树杈,接就落入水中。
水温已经恢复如常,仿佛刚刚那场火锅盛宴根本不存在一样。
而高处的山神已经彻底消失,刚刚显现出人脸的地方完全被茂密的林木遮住了。
几人狼狈地翻身爬上小白龙的背上,王天振遗憾地说:“刚刚那个鱼火锅闻起来香啊。”
雷虎道:“是有些饿了。”
无法靠岸,在水上沈亦没办法给他们做饭吃,几人只能暂时忍。
沈亦从那一条树杈中把有诗句的叶片拿了出来,巧是语书上的那首《咏怀古迹其三》。
“所以我们还差后两首诗了。”
王天振撇撇嘴:“我现在想的不是找到诗,而是找个地方吃东。”
几人被刚刚的火锅江水吓怕了,这会儿只觉得冰冷的江水充满了安全感。
可没过一会儿,经历过这多水上劫难的几人迅速发现了异常:“这水……像又越来越冷了?”
水温至少下降了十多度。
和刚刚的热水不同,这会儿的江面上寒气森森,几人的四肢都冻得有些发麻了。
王天振哭丧脸:“搞什冰火两天啊……”
雷虎潜入水中转了一圈,爬上来的时候嘴唇都紫了,向几人描述己观察到的情况:“估计是只有刚刚那一段水路被沸腾了,这里水下鱼虾水草都看起来很常。”
“不知道为什会突然变冷。”
越往前游,水温越低。
几人所在江衍背上抱成一团,王天振羡慕地看苏承望:“大师兄这身『毛』真抗冻啊。”
苏承望冻得嘴唇都打哆嗦:“『毛』都湿了,顶什?”
江面的水流变得越来越平稳,直到水面上开始出现结晶的冰碴。
前方是一片雾蒙蒙的白。
江衍变成人身,往前谈了一段路,踩在冰面上试了试:“这里已经冻硬了。”
两岸的山还是青翠的颜『色』,河岸边隐隐还可见柳枝吹拂,江面上却寒风刺骨,脚下成冰。
岸上是春天,河里是寒冬。
这副诡异的景象让几人彻底傻了眼。
太冷了。
他们纷纷爬到冰面上,眼前是无穷无尽的漫漫冰路,岸边又仿佛被下了禁制般无法靠近,饥寒交迫之下,几人只能暂时在原地休息取暖。
“系统现在能兑换武器或者食物吗?”王天振打开系统兑换界面,发现可选项变成了一片空白。
他叹气道:“偏偏是个不可兑换关卡。”
沈亦试看了一下,刚刚在山神那边还能兑换食材,这会儿系统界面里一片空白,证明此时的饥寒是他们必经的通关要素。
他只能裹紧身上不怎暖和的袈裟。
在江衍不知道怎开口能把己的外套脱给沈亦的时候,他们脚下的冰面突然开始晃动。
王天振脚下的冰块先开裂,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半个屁-股掉进水里,以一种四脚朝天的姿势卡在冰块上。
沈亦还没来得及嘲笑他,己脚下的冰面轰隆一声失般碎裂,与王天振的遭遇不同,瘦削的他直接整个人坠入冰窟中。
冰面下是急速流动的江水。
沈亦根本没反应过来,鼻子嘴巴里就灌满了冷水,直接被刺骨的江流带到了十几米开外。
一旁的江衍迅速反应过来,顺沈亦掉下的洞窟一头扎进去,变身灵活的游龙,很快来到沈亦身边。
沈亦已经呛得快『迷』糊了,看到熟悉的小白龙游过来,半点都没有犹豫,连忙抱住他的脖颈。
两人逆流而上,头顶处是封死的冰面,他们只能从刚刚碎裂的洞窟处钻出去。
水流寒意刺骨,沈亦眼睛都睁不开。
不容易等两人游上冰面,从洞口里被拉上去,沈亦这发现江衍化作白龙钻出来的时候,口中衔一颗拳头大小的珍珠。
江衍变成人形,把珍珠捧在手中,几人这看到珍珠上印的几小字。
“这是《咏怀古迹》的……第四首!”沈亦惊道,“你在哪发现的?”
“就在水里飘……”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冰面突然响起一阵轰隆隆的震颤声,有什东在拼命撞击冰层,似乎想从水下钻出来。
几人连连后退,生怕出现刚刚那种坠入冰窟的情况。
而那边撞击冰面的巨物终于浮出水面。
冰层如蛛网般层层碎开,冰块足足飞起两米高,一只至少有三四米宽的巨型河蚌从水中跳了上来。
张开蚌口,里面的蚌肉蠕动,还会说话:“是你们偷了我的珍珠!”
沈亦连忙把江衍刚拿来的珍珠藏在身后:“什珍珠?”
“别废话!”大河蚌的贝口一张一合,飞速朝几人袭来,“快还我珍珠!”
一般情况下,常人类见到这大还会说话且具有一定攻击力的河蚌时都会感到害怕,要逃跑,要尖叫。
可河蚌面前这五个人却异常淡定。
甚至……眼中还闪烁某种饥饿的光芒。
王天振吞了吞口水,紧盯河蚌腹中鲜嫩柔软的蚌肉:“沈大厨,你会做蒜蓉粉丝蒸扇贝吗?”
沈亦有点饿:“这种基础菜很简单的,我还可以解锁更多吃法。”
大河蚌:???
聪明的人类总是能吃来解决一切。
尤其是在几人饥肠辘辘,又饿又冷的情况下,这一大只看起来很吃的河蚌,即使对方凶猛他们不怕了。
江衍开始跟苏承望和雷虎商量攻击办法:“你们俩分别扒住的上壳和下壳,我来取肉……”
河蚌小步小步地往后退,开始跟几人打商量:“那个……你们别冲动啊。”
“我手里还有你们要的线索呢。”
江衍三人已经准备动手了:“什线索?”
河蚌哭唧唧地从蚌肉里又吐了一颗珍珠出来:“给你给你都给你们!别吃我!”
珍珠滚到几人脚边,趁他们弯腰去捡的隙,河蚌连忙一溜烟跳入水中逃了。
王天振遗憾地说:“吃不到扇贝了。”
“完成任务要。”沈亦拍了拍他的肩,来到江衍身旁,看到那颗珍珠上写属于杜甫《咏怀古迹五首》中的后一首诗。
五首诗分别印在船下的木板上、鱼鳞上、树叶上以及两片珍珠上。
五条属于《咏怀古迹》的线索集齐,几人脚下的冰面迅速融化,而那艘早就消失的游船居然又现在几人面前。
船夫停下摇桨,冲几人招手道:“几位,知道是哪五首诗了吗?”
五人连忙爬上船,把五条线索展示给船夫看。
船夫望远方,向往道:“那是一位名叫杜甫的诗人……”
李白就站在船夫身侧,听到杜甫的名字很是惊讶:“子美?”
雷虎小声问沈亦:“李白和杜甫认识吗?”
“然,他们还是互赠过诗歌的友呢。”
李白比杜甫大十一岁,两人初次相遇时杜甫三十二岁,李白四十三岁。
两人虽然只见过三次面,但杜甫写给李白的诗足足有十多首,他深刻的崇拜、喜爱这位洒脱的诗仙兄长。
不过李白赠给杜甫的诗,今流传下来的并不多。
或许是因为杜甫相对年少,在唐多是少者给长者写诗,亦或是杜甫将诗珍藏并没有拿出来分享,不论如何,杜甫对李白的情谊是不容置疑的深刻的。
他赞赏李白“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世人皆欲杀,吾意独怜”,“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世上酒家眠”……
即使是在他晚年时期,时常怀念与李白高适同游的快乐。
那……李白对杜甫呢?
沈亦悄悄瞥了眼临江而望的李白,他望远处的山涧,不知道在思考什。
做《咏怀古迹》已经是杜甫的晚年时期了。
这个时候的他孤独多病,应是怀念友人的时候了吧?
“诸位,白帝城就要到啦!”船夫靠了岸,不远处的山上有一片古『色』古香的建筑,应该就是诗人们爱的白帝城了。
从起初就叫嚣要白帝城看看的李白此时却神『色』怏怏,不知道在想些什。
几人跟他一起下了船。
岸边有一条山小路,巧能通向白帝城边的高台,隐约能看到有个人站在高台处向山下眺望。
李白打头阵,迅速顺小路向上攀爬。
沈亦几乎都跟不上他的步伐,就在身后几人都气喘吁吁的时候,李白已经来到了台上。
那人凭栏而立,身材瘦削枯槁,看上去老态龙钟,神『色』孤苦悲戚,可声音却带一股沉的悲壮感: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登高》。
这首诗是杜甫在公元767年所做,那个时候他已经进入垂暮之年,穷困潦倒体弱多病,还被迫流于他乡,他在夔州白帝城外的高台上登高远眺,写下了这首被誉为七律之冠的《登高》。
彼时李白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怔怔的望杜甫的背影,眼神中既充满了欣赏和欣喜,又饱含哀伤和怀念:“诗啊。”
“是我从未听过的诗。”他喃喃,问身旁的沈亦,“这是谁?”
沈亦低声道:“是杜甫先生。”
李白诧异地瞪大眼睛:“是……子美?”
前方的杜甫听到身后的说话声,慢慢过头来。
他像并没有看到李白,只是有些奇地打量几人:“你们是谁?”
李白上前一步:“子美兄,是我啊。”
杜甫压根看不到他。
他仍盯沈亦几人,又问了一遍:“你们是谁啊?”
沈亦看面容垂垂老矣的杜甫,又看身旁精神奕奕明显更年轻的李白,终于明白了。
杜甫作诗《登高》的时候,李白早已不在人世了。
所以这个他们在鬼界遇到的李白,或许根本就是诗仙的孤魂。
难怪鬼王在临走之前嘱咐他记得去鬼界,难怪……杜甫根本看不到他。
沈亦心中有些遗憾,冲杜甫鞠了一躬道:“杜甫先生,我们师徒几人打算前往东土大唐求取真金,到此处有些『迷』路了……”
杜甫垂下眼,低声道:“大唐啊,此处是大唐,那遥远的长安是大唐,唯独……我心中的大唐不在了。”
杜甫嘲地笑了笑,从身旁的包袱里取出一本诗集递给沈亦:“我见几位小友有缘,就送你们一样东吧。”
那是一本手抄诗集,第一页就是李白的《蜀道难》,接下来几首是杜甫本人的《秋兴八首》与《咏怀古迹》等。
他又从包袱中拿了一小瓶酒来,望山下独酌饮:“每酌酒时,就想起太白兄。”
“他这人为洒脱,为酣畅,他的诗和酒一样让人畅快。”杜甫望远方,轻声道,“你们说想去大唐?”
“其实我许久未曾去那个大唐了。我思念家乡,痛恨这『乱』世,怀念曾经意气风发的挚友们……”
他转过身来,晃了晃手中的酒盅:“说起来这酒和我与太白兄初次相聚时喝的一样。”
“若是能让我见一次太白兄……”杜甫眯眼睛,似乎沉浸在曾经美的忆里,“那样意气风发的年,那样年轻肆意的他……”
李白忍不住,上前抢过他手中的酒盅,一口饮尽:“我不就在你面前!”
“子美兄,你从不孤独。”李白笑得潇洒极了,“有酒作伴,有诗作伴,更有这壮丽河山作伴,还有我作伴!”
一壶酒入肚,杜甫怔然的望李白的方向,面前的人渐渐从虚影变成现实,李白的容貌在他面前清晰起来。
他起初还不敢确认,过了许久眼中迸发出巨大的惊喜:“太……太白兄?”
李白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可算看见我了?”
说又笑他:“子美,你怎老成这样了……”
杜甫激动地握他的手,多年的孤独和困苦仿佛在这一刻都消失殆尽了。
前方的江面上突然迸『射』出一道耀眼的金光,在两人双手交握的一瞬,面前的阴霾群山突然幻化成一道朱红『色』的大门。
大门缓缓开启,门内就是繁华灿烂的大唐都城。
而面前两位久未相见的故友在激动的逢中化作一抹金光,金光过后,李白和杜甫一同消失了。
一块半月牙型的玉佩落在地上。
沈亦捡起玉佩,望朱红大门里的繁盛街巷,终于明白了。
原来有“李杜”的地方,就是大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