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喜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岳王说话的腔调。
慕锦钰自然接受了。
阿喜看着这对姐弟眼中流露出高兴的神采,他撇了撇嘴。太子府送来的姬妾虽多,但太子殿下从来都不碰他们。
太子殿下谁都不碰。
皇子们基本上十二三岁都通晓人事,在这方面,太子殿下却冷淡得很。阿喜知道太子殿下厌恶旁人靠近他的身体,之前太子在宫里住着的时候,宫里遭了刺客,太子殿下胸口中了一刀,胸腹处落下了一道伤疤,可能因为这道伤疤的缘故,太子殿下更加冷漠,从来不让别人看他的身体。
太子连身边干干净净的宫女都不碰,怎么会碰不怀好意的人送来的姬妾。
而且岳王还送来一名少年。虽然好男风的不少,在贵族中尤其常见,但慕锦钰却没有这种爱好。
阿喜道:“我带着这位公子和小姐去住处吧。”
慕锦钰和岳王进房间喝酒去了。
慕锦钰郁郁寡欢,岳王也晓得他不满意这桩婚事,当时慕锦钰甚至和皇帝起了冲突。作为竞争对手,岳王心里当然很高兴,今天不仅仅是为了送人过来,还想看看皇兄的笑话。
但慕锦钰的脸色也就比平时更加阴沉一些,并没有说更多。
岳王心中暗喜:宁三小姐容貌美丽,如果不是因为他只喜欢的男的,恐怕也倾倒在了宁三小姐的裙下。众人都知道,宁三小姐颇有一些手段,游走于京城贵族少年之间,将这些人迷得死去活来,这个女人到了慕锦钰的宅院中,肯定也给他弄得鸡犬不宁。
而且,听闻宁三小姐虚荣成性,花钱如流水,不知道太子府能不能撑得住。
慕锦钰家里不安定,因为姬妾闹事而心力交瘁,慕锦钰哪来的本事在朝堂上施展。
慕锦钰在一旁喝酒。
岳王忍不住说起最近的差事:“父皇让我出巡应州,可能来不及看到皇兄和宁三小姐成亲了。”
不过岳王也觉得好笑,他还记得那天宫宴,明明慕锦钰和宁环都定了婚事,结果宫宴之上,宁环一双眼睛却滴溜溜的盯着自己看。
大概宁环也知道慕锦钰的太子之位不稳,父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他给废了,改立自己为太子。
岳王觉得宁环对他有意,倘若等宁环和慕锦钰成亲之后,这小女人一边在府中作天作地吃醋,一边又继续勾搭自己,那才叫有意思呢。
虽然宫中一些事情不允许大家再议论,但所有人都清楚皇后本来是父皇的嫂嫂。岳王的母妃是当今皇贵妃,出身高贵容貌美丽,他觉得自己的身份也不逊色于慕锦钰。
想到这里,岳王又轻笑了一声:“宁三小姐与皇兄似乎不和,不知道能不能容得下臣弟今天送来的——”
他话说了一半,突然就不说了,因为岳王发现太子容色骤冷:“孤府上的事情,你就不必再过问了。”
岳王被太子阴鸷的眼神吓了一跳,事实上,这半年以来,慕锦钰的神色常常这么可怕,若非知晓皇帝绝对容不下兄弟相残,岳王都怀疑慕锦钰会亲手砍了自己。
阿喜这个时候终于回来,恰好遇到岳王离开,他觉得岳王喝醉酒脸色红通通的样子可真够难看的,这幅模样也确实和皇帝生得很像,皇帝宴上喝醉酒就是这样。
慕锦钰的手指按在红木小案上,他眼睛合上,浓密眼睫毛覆盖了狭长双眸,深邃立体的五官有着冷玉一般的质感。
阿喜知道太子殿下被岳王烦透了。
“那两个人怎么安排的?”
阿喜撇了撇嘴:“找了个别院塞进去了,那个姐姐还问我说,殿下今晚会不会去她那里。”
慕锦钰冷笑一声。
阿喜知道,这两个人是岳王的表弟表妹,肯定会在府中生事,沾亲带故的也不能随便就杀了,得好好想个办法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有了。
这点小事他就不敢过问太子了,太子心情不佳,最近残暴得很,问他的话,他可能回一句“千刀万剐”。
晚上阿喜在旁边磨墨,伺候着慕锦钰写公文。他忍不住道:“殿下,三小姐嫁过来,也让她住在沁芳园么?”
这些旁人送的姬妾都住在沁芳园,这些姬妾有些实际身份还是探子,阿喜今天又见三小姐一面,觉得对方神仙般的人物,在沁芳园和这些人住在一起不太好。
慕锦钰冷眸微抬:“你想让他住哪里?搬来和孤一起住?”
“这不妥当,成日见血的。”阿喜道,“殿下,您的意思是——”
慕锦钰口中又有腥甜之气,他拿了帕子擦了擦,脑海中蓦然回想起白天的情景。
宁环拢着白狐披风,一张容颜在北风中明晰又淡漠,这人似乎傲得很。
他似乎有很多种面孔,虚伪至极。初见时只有厌恶。这次再见,宁环似乎脱胎换骨,莫名让人有种好好磋磨磋磨他,让他屈服求饶的欲望。
慕锦钰把带血的帕子折起:“住梨雪堂。”
阿喜想了想,既远离沁芳园那群人,又离太子这边近,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