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考场大门打开,第一个考生如丧石般走出来,一个小厮喊道:“快给我来一杯奶茶,我家公子出来了!”
白黎赶紧用滚烫的茶水兑了牛奶递过去,这牛奶早晨煮开消毒过,这会儿一冷一热混合起来温度刚好偏热但不算烫,正是暖身子的好热度。
一个考生出来就意味着陆陆续续会有考生出来,小厮们一边伸手要奶茶,一边紧张兮兮盯着大门口,白黎和程九应接不暇,恨不能再生出几只手来光速运转。
这是最简单的奶茶制作方法,味道也是一般,算不上太好,但依然是秋末清晨寒意烈烈时最好的暖心剂。
有些考生一杯奶茶下肚,就让家仆再去买上一杯,只是根本买不到,白黎和程九收摊时,还有许多考生家的小厮在排队,没办法只能失望而归。
这日,好些没有买到“早早高中”糕和奶茶的小厮挨了骂,被主人家斥责下次必须早些去排队。
这些白黎都不知道,当天一大早他就赚了好大一笔钱,抱着两大串钱在马车里蹦来蹦去,程九擦着额头热汗,心中也欢喜得很。
白黎数了数,这一日他净赚了三千两百二十四文钱,他靠在马车壁发呆了好一会,活脱一个守财奴一般抱着大把的铜钱醉生梦死。
程九咋舌:“这也太多了吧,小白,你这一天挣得可比上我一两个月了,行啊,发财了啊你!”
白黎如梦初醒,十分大度地说:“九哥,除去成本,纯收入我不要零头了,送你两百二十四文!”
程九懵了一瞬间,心中感动嘴上不饶人,笑道:“外加中午一顿饭!”
白黎咻地一下坐直了身子,死死护住自己的钱袋子,怒视程九:“你休想!”
程九大笑。两百二十四文钱,是他平日工作几个月的收入,也就是最近枣子卖得好收入多些,这还亏的白黎每日帮忙,程九心中很明白自己跟着白黎沾了不少光,自是感恩在心,只是面上依旧不饶人,就喜欢把那守财奴小子惹到炸毛。
此时时辰尚早,两个暴发户突然觉得腰杆都硬了起来,决定大摇大摆地在城里逛一圈。
白黎对程九是放心的,若是换别人,可不敢让人知道他赚了这么多钱,他把钱放在车厢里,两个人进了第一家店就蔫了。
那是一家卖布料的铺子,白黎看上一款布料,想买回去给白晴做裙子,一问价格一两银子一尺。
如今一千文钱顶一两银子,白黎花光所有凑合能给姐姐买条裙子。
真是心酸。
最终白黎去府城一家普通的点心铺子里,给白晴带了两块白糕,花了五十二文。
回到县城,他们去了布店,买了平价的布料,又买了些棉花,程九给父亲买了一包粗茶,给母亲买了一块布料,自己什么也没舍得买。
白黎又补充了一些原料,这次买的东西又不同,程九好奇地问:“你买这白凉粉做什么?”
“做棉花糖。”
“?”
程九不知道什么是棉花糖,事实上整个王朝的人都不知道什么是棉花糖,白黎也是看见杂货铺里的白凉粉才临时想起这一出来。
回到家白黎放下东西,发现白晴不在家,便去了隔壁裴老太家,果然见到了白晴。
白黎给裴老太带了一小杯牛奶,放在锅里热了下,老太太这一顿晚饭就算解决了。
老太太年纪太大了,胃口小的跟麻雀一般,前些日子去河边摔了腿,这会儿就更没精神了。
都说老人就怕摔,白黎私下里觉得老太太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嘴上却要说着让老太太高兴的话。
“奶奶,我今日买了好东西,明日做糖给你吃。”白黎说到。
裴老太太虚弱地笑了:“你个小娃娃说笑呢,你看我哪还有牙!”
白黎笑:“我给您做棉花糖,吃起来软软的,入口即化。”
“那行咧,到老了老了还能吃口甜,挺好挺好。”
姐弟俩陪着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老太太就有些困倦,睡下之后姐弟俩才离开。
白晴有些忧伤:“裴奶奶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担心......”后面的话化作一声叹息。
白黎扶她回家,说:“姐姐莫要难过,咱们好生照顾她,让老太太多开心开心就是了。”
白晴叹气:“小六儿今日又去鸿顺酒楼了,小小年纪每日推四大车泔水,怎么吃得消。”
白黎:“唉,这孩子平日里话少又能吃苦,当真是让人心疼,不说这个了,姐,我给你买了东西,看看喜不喜欢。”
白晴咦了一声,接着便看见了布料,惊喜不已,小心翼翼捧起来摩挲着,说:“这布料可真细,定是很贵,咱家哪用的上这个,干活可不能穿。”
白黎笑到:“姐你猜我今天赚了多少?”
白晴笑着用食指点他额头:“挣多少也不该乱花!”
白黎不说话,把她拉到内屋,给她看床上几大串钱。
白晴:“......”
片刻之后回神,震惊到:“怎么这么多?”
白黎笑着在炕上打了个滚,往金钱堆里滚了一圈,得意地说:“你弟弟厉害吧?被吓到了吧?以后还会有更多!”
白晴取出罐子把钱细细收好了,说:“莫要得意!”眼中却带着欢喜的笑。
白黎又把白糕拿出来,白晴看得都愣了,眼眶红红的,怪白黎乱花钱,白黎只笑着不说话。
吃晚饭时候白晴突然说:“小黎,明日能不能给姐姐二十文钱?”
白黎愣住:“钱不都在那吗,你自己拿就是。”
白晴嘴唇动了动,闷头扒饭,白黎有些莫名其妙,到了快睡着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这时代女人是没有财权的,在家钱要交给父母,没有父母就要交给兄弟,结了婚交给公婆,没有公婆还要给丈夫。
白黎翻了个身,心说这也太没人性了,自己的姐姐可不能受那般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