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詹侦查过了,后院有个偏门,从那把桶搬进来,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司韶听见浴桶这二字愣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遍:“你说把什么搬进来?”
“浴桶啊,给殿下沐浴用的浴桶。”
司韶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知道小太监对他侍奉得上心,以前身边比小太监伺候得更好更上心的奴才多的是,但是现如今他落到如此地步,身边只有小太监一人,对方却仍旧把他当成真正的主子尽心尽力地侍奉,处处为他着想,就连浴桶都想方设法为他弄来,就是为了能让他沐浴。
司韶眼神复杂地看着小太监,对方清澈的眸子里映出了自己的影子,就这么全心信任地看着他,看得司韶心里产生了一丝动摇。
要是他能从这冷宫出去,他允了这小太监一直这么爱慕着自己也不是不可以。
“带路。”
司韶起身,将肩上的外衫放下,说完便往门外走去。
景詹回过神面色一喜,没想到司韶竟然这么好说话。
虽说这桶表面上说着是给司韶沐浴用的,但他自己也是要洗澡的,他能搞来一个桶就很不容易了,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这桶,他是要和司韶共用的。
但愿到时候亲爱的大皇子殿下不会介意。
然而景詹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司韶力气竟然这么大。
实木的浴桶他使出吃奶的劲儿都才能勉强抱起来会儿,结果人家轻轻松松就给抱进来了,全程没让他插过一次手。
如果说帮人开门也算插手的话,景詹觉得自己还是出了力的,日后想用浴桶的时候在司韶面前底气也能足点儿。
司韶将浴桶放在主殿屏风后面,看着这个又小做工又粗糙的浴桶,对它的感官很是复杂。
又嫌弃又喜欢什么的,说的就是他这种了。
最后一件东西也搬回来了,景詹彻底放了心,跟司韶说了声就跑去做饭了。
现在他们有米有菜,还有不少的肉,在这冬天足够他们两个人吃上一段时间了。
景詹还跟那负责采买的太监买了一麻袋的火炭用来取暖,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司韶的手上都起冻疮了,结果他愣是一声不吭,就跟没事人似的。
现在好了,有了这条路子,以后他就不愁吃不饱穿不暖了。
他和那采买的太监说好了,每次需要什么东西就在冷宫不远处的那棵老槐树上系根红绳,然后将需要的物品清单和银票埋在树下面,他看见了就会顺手给他把东西带过来。
反正冷宫这边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平常都没什么人来,再加上刚住进冷宫的废太子还不能出冷宫一步,所以那采买太监才会这么爽快答应了景詹的要求。
这样不仅能卖三皇子身边人一个人情,还能赚上不少银子,一箭双雕的事,也是他运气好才撞上了这桩买卖。
就是那采买太监打死都想不到的是,和他做买卖的小太监不但不是三皇子身边的人,反而是就住在冷宫里寸步难行的废太子的眼前人。
估计他要是知道了,吓都能给吓死。
这回的晚膳就全部是景詹一个人做的了,虽然味道远远比不上宫里的御厨,但司韶却吃得很满足。
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头破血流,只有呼啸寒风中一盏灯,一盆火,以及一个陪你吃着平凡饭菜的暖心人。
吃完饭,景詹收拾好碗筷,开始跟只陀螺一样忙进忙出地给司韶弄洗澡水。
好在他这边院子里枯枝落叶多,就算烧完了冷宫外面还有一片梅树林,由于长期没人修剪打理,那些树枝自由生长,早已繁茂一片,掉落的枝丫自然也不少。
景詹这边火烧大些,一边往外面的盆子里舀热水,另一边则是往里面加冷水,趁着锅里水还没热,他就可以端着手上的热水去到主殿加水。
景詹想着自己跑快点来回个十几二十次就能把水加得半满,这样差不多就够司韶洗了。
只是他跑第三回的时候司韶看不下去了,觉得对方跑来跑去的晃眼,干脆接过小太监手里的盆子,说:“你去专心添柴加水,孤来加水。”
“这怎么行,您怎么能做这个呢?”
景詹不同意,想要像上次抢扫帚一样将司韶手里的盆抢过来,嘴里一边说着:“殿下您看书就行,这种粗活交给奴才吧,奴才很快就好了。”
司韶用手撑着小太监的额头将人推到一边,拿着盆径直走向厨房,心里想的却是:
看书?净在孤面前晃悠,看你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