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并没有理会男子的纠结,抬头看了一眼周围,十几个年轻男子或坐或站,神色从容,姿态放.荡不羁,毫无因兵变所致的惶恐或紧张,她不认识这些人,却从他们穿着打扮上看的出来,这是一群世家子弟,她有些犹豫。
诸葛四见她欲言又止,直接开口,“说吧,他们不是外人。”
沉香了悟,看他们虽无特别表示,却隐隐把诸葛四围在中间,这些人约摸是诸葛家旁支或者附属家族的人。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恭敬的行了一礼,一板一眼的报告:
“太和堂内七殿下发起兵变,整个别院已被包围,并无消息外露,不过阿大已经快马加鞭去通知了黑湮卫,不出意外的话,半刻钟左右能赶过来。”
诸葛四眼神微微一动,想说什么又忍下来了,而旁人就没那么好的定力了,一轻笑声传来,
“既然别院已经被包围,你是怎么进来的?”
另一略粗嘎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六哥,你这惜花圣手的名头还真不是白来的,这个情况下就知道关心美人儿。”
沉香心里直翻白眼,这些人不仅没有关心正事,反而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她这样子算得上美人的话,真是……呵呵~
那粗嘎声音的主人略微停顿,话音一转,“不过,即便阿大去请示黑湮卫也是白跑一趟吧,黑湮卫不是一向只听从皇上的命令?”
沉香低着头,不解释。
这时候,一直没有动静的诸葛四缓缓起身,转身看向众人,眼眸微敛,眼底光芒渐盛,似墨泼般涤荡迤逦,淡漠开口,
“皇上有危险,我们且去护驾吧。”
说完他直接踏步向室外走去。其他人面面相觑,那个声音粗嘎的少年开口,“公子,不用再等等吗?”
诸葛四脚步一顿,头微偏过去,“时间够了。”
一众公子们无话可说,跟了上去,沉香站在原地,有些不明白诸葛四是怎么打算的,不过她知道,没有万分的把握,诸葛四是不会做的。
沉香立即跟上。心跳因为即将而来的一场逐鹿之争而微微有些快。
——
太和堂内,夏侯塘不明所以的看着大笑的皇帝。
他很不明白。
自小父皇不疼他,他也没有什么不平衡,因为父皇不疼所有的兄弟。
但是他始终不明白,既然父皇不偏疼谁,为何二哥夏侯淳可以做太子,以后可以做皇帝,而他只能一辈子做一个诸侯王。
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问题吗?夏侯塘很确定不是,父皇从来不在意这些,或者说,他什么都是不在意的,连大周他都是不在意的。
这样的情况下,既不是嫡又不是长的二哥做了太子,他自然不服,可也只是不甘心罢了,他并没有想过反抗什么,直到……
夏侯塘视线渐渐模糊,眼前是一片殷红凄厉的鲜血,而躺在鲜血间一身狼狈的那人依旧优雅如初,脸上全是解脱的笑意,轻声劝他,
“小七,大哥不恨。”
……
夏侯塘鼻子一酸,眼角微微湿润,回忆戛然而止,他深吸口气,得意又畅快的看着癫狂大笑的父皇,他的父皇终于去掉那层该死的淡漠的面具了,他也有今天!
夏侯塘抬步上前,右手拿出一张空白的诏书,笑的开心,“父皇,开始吧。”
皇帝慢慢止住了笑,不理会夏侯塘那着的诏书,眼里带着一丝满意的看着夏侯塘,声音威严,
“不错。”
夏侯塘见皇帝不接诏书也不恼,抬手止住了后面想要跟上前的私卫兵,笑颜灿烂的问道,
“父皇,你现在悔了吗?”
皇帝眼神变的幽深,定定的看着夏侯塘,他面上是志得意满的笑容,眼底的神色却有些紧张。到底还是太年轻,这么迫不及待的炫耀自己的成果。
皇帝淡淡开口,“塘儿,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还这么记着。那朕不妨告诉你,”皇帝向前一踏,紧逼着夏侯塘,狂放不羁的宣布,
“朕,永不后悔!”
夏侯塘的脸色陡然通红,他双拳紧紧握起,指间惨白,双眼愤怒的要喷火,口不择言道,
“虎毒尚不食子,您怎如此……如此……”
最后竟然泪流满面,再说不出话。
皇帝冷眼看着,并无言语。
一众士兵哑然,不知所望,大臣们知情的也微微侧然,而不知情者如太子夏侯淳,完全不懂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而知情的九殿下夏侯渊神色意味不明的看着父子两人,眼神闪烁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