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十六微讶,“她算是什么长辈?”
白青萝脸上隐隐发白,“十六公子,我是二太老爷的姨娘……”
诸葛十六恍然大悟,“哦,原来是祖父您新纳的姨娘啊!”他咧嘴一笑,一脸无辜,“祖父您是老糊涂了吧?一介姨娘也能算得上主子?她也配当我的长辈?”
白青萝脸色苍白,“您以前见面喊我小祖母来着,您怎么这样说……”
诸葛十六不屑的打断她,“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本公子头上扣,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这样称呼你?不知量力的东西!”
下人们想笑又不敢笑,沉香却是知道。诸葛十六一定是这样叫她了,还肯定很恭敬的叫,这样给她下套,让白青萝不知不觉间自我感觉良好,心中的虚荣无限扩大,时间久了,她不出今天这事儿,也会出别的事儿。
真是作死的勤快啊!
原来这事儿还有诸葛十六在后面推了一把啊,沉香隐隐有些动容,他一个公子哥干嘛要管他爷爷女人的事儿。不过是为了给阿九出口恶气。
这睚眦必报的性子,还真是可爱啊!
诸葛十六并不管别人如何想,他说到这里,负手一笑,“祖父你想纳妾了早说嘛!我给您找个身家清白的!这种不干不净的,就该赶出府去!”
二太老爷嘴唇颤抖,脸色泛青,“她现在怀了我的孩子……”
诸葛十六更惊讶了,“她的孩子不是掉了吗?”
二太老爷一噎,一个没有子嗣的妾,的确可以随时处置,他有些犹豫了。
白青萝一惊,大声喊道,“二太老爷,我们的孩子还在!”
“哦,原来还在啊~~”诸葛十六似笑非笑的看着二太老爷,二太老爷此刻也知道自己被蒙在鼓里了,一时有些气愤。
诸葛十六淡淡一笑,这就是他的祖父。
他转过头,笑的勾魂夺魄,“不过,等会就不在了。来人啊,把这欺上瞒下、惹得后宅不宁的贱人拖下去!”
二太老爷一惊,他是气愤白青萝,可是他不气她肚子里的孩子啊!当下呵斥道,“你干什么?她肚子里是你的亲叔!”
诸葛十六眼睛一眯,“孩子是不是您的都不知道,我干嘛要认?”似乎嫌二太老爷气的不够,他上前一步,轻轻在二太老爷跟前说了一句,
“祖父,您早就没有生育能力了!药是您儿子亲自下的哦!”
说完不管满园子各色的眼光,大笑离去。
谁也没想到他是为了阿九过来的。十六公子一向任性,谁都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做什么,大家都只当他是兴致上来了而已。
只有沉香明白。
诸葛十六是真的把阿九放在心里了。
仅仅是他当初在一言堂戏言要纳阿九为妾的时候,阿九拒绝的那一句话。
纳妾即与家主之位无缘。阿九当初处于嫁不出去的绝境,却还是拒绝了诸葛十六,只因为她不想连累诸葛十六与家主之位擦肩而过。
虽然大家一致看好诸葛四,可谁又能断定不能是诸葛十六呢?
仅仅是一刹那的为他着想,让他从此把她放在心尖儿上。
对于父亲不疼,母亲不爱的诸葛十六来说,一个人会无条件的为他的事情考虑,为他着想,这是一件让他心神极为震撼的事情。
像是寒冷的冬天,连绵下雪,突然升起了一缕阳光。那么,他要不折手段的抢到这缕阳光,珍惜它,爱护它。
只为了一刹那的温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诸葛十六和诸葛四的遭遇挺像的。
同样父不疼,母不爱。只不过诸葛四善于化一切为淡漠,诸葛十六化一切为任性。以此来保护自己的内心,不脆弱,不渴望。
他们都是可怜人。
沉香默默地看着诸葛十六走远,突然感觉到他的背影看起来,原来是这么的孤独。
她想了想诸葛四的背影,他的背影看起来很是倨傲,从另一方面来说,是不是代表他也很孤独?
难怪诸葛四对诸葛十六总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包容,诸葛十六对诸葛四一再挑衅却也最维护他。
原来他们是一类人。
原来他们彼此惺惺相惜。
这时,阿九略微紧张的走了过来,也不说话,只是紧紧的攥着沉香的手。沉香拍了拍她,任由她握着。
视线又转向地上的白青萝。
她已经被打晕了过去,被用破草席松松一卷,抬动间,那只涂着豆蔻的手臂垂了下来,露出上面晶莹玉润的镯子。
她被迅速抬下去,后面跟着的奴才动作轻车架熟擦拭着地面,去了鲜血的痕迹,最后又轻轻的洒上一层香炉灰,地上再无痕迹,空气中的只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很快有宾客进来。她们站在那块地上,说着,笑着,有时窃窃私语,有时大声起哄。
谁也不知晓,那块地上,刚刚上演着怎样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