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伊一眨不眨地盯着容阙,许是觉得对方养眼,目光总舍不得挪开,视线上上下下地扫,忽而发出一声:
“呀。”
“你的裙摆怎么湿了?”
容阙敛下视线,漫不经心扫过裙摆,大约是当时忙着看梅伊的情况,蹲在地上太久,连裙摆被浴室的水浸湿都没发现,一路而来,更是因为心有牵挂,半点没察觉。
她上前一步,对梅伊摊开自己的右手掌心,示意她看手指上面的一点红色痕迹。
“知道这是什么吗?”
病床上的人摇了摇头,甚至还好奇地也伸出右手,用食指跟她的指尖碰了碰,好像想与她染上相同的颜色。
容阙定定地看着她,骤然丢下答案:“这是从你脸上伤疤处蹭下来的颜色。”
梅伊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格外光滑,半晌没摸到什么伤疤,却仍不忘冲她笑,“什么伤疤呀?我受伤了吗?”
她神情实在太自然。
看不出半点装模作样的痕迹。
尤其那双眼睛,比从前所见的任何时候都要清澈,再问出这样懵懂的问题时,容阙看见那眼眸里属于自己的模样,一时间竟接不上半个字来。
——我受伤了吗?
——是啊,你曾经在雨中顶着满天的刀子,就为了给我送一碗红糖姜汤。
容阙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随意抽过床头柜上的纸巾,将右手指尖的痕迹擦得干干净净,旋即俯身,深深地看进她眼眸中。
“别骗我。”
容阙抬手抚着梅伊的后颈,像是捏小猫的脖颈似的,手劲不轻不重,倒似按摩的力道一般,让梅伊舒服地眯起眼睛,但看她神情认真,又忙不迭清醒过来,认真听她说话。
不知怎么,梅伊总觉得这人的话很重要,她得认真听。
“永远不要再骗我,我会一直对你好,嗯?”
梅伊又乖又怂地点头。
她也不敢继续问什么伤疤、什么颜料的事情,似乎本能在害怕惹恼跟前的人。
-
梅夫人带着医生回来了。
给梅伊做完测试之后,医生不得不遗憾地得出结论,梅伊就是那个因为轻度脑震荡引发失忆的小概率事件。
然而被鉴定失忆的当事人,如今却与周围的紧张担忧格格不入。
她还在看容阙。
准确点说,是容阙的头顶。
那里有个巨大的数字‘30’飘着,看了一会儿,梅伊又转头,看梅夫人头上的‘99’,目光来回扫着,困惑又不解。
容阙凑到她跟前,方才她已经跟梅伊表明过身份,现在她一凑近,梅伊还有些脸红,听她问怎么,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小声说道:
“那个……”
“你们头上的数字,是什么意思啊?”
被她询问的人一怔,“什么数字?”
梅伊眨着眼睛,指了指她的头顶,又指了指旁边梅夫人的头顶:
“你们脑袋上都有好大的数字,你看不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