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课业就要结束,林葳蕤开心的事可不止这一件。
原本到宫中侍读,都是休沐日才去的,现在课都不上了,她又忙着准备明年的科考,自然有理由不进宫。
是以,第无数次来到四皇女宫中时,林葳蕤便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对面的洛毓抬了下眼皮,似笑非笑:“不用进宫伴读,本宫看林小姐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在下不敢。”林葳蕤心头一咯噔,忙解释道,“只是科考事大,在下学疏才浅,若不全力以赴,恐怕结果不尽人意。”
她说话时低着头,规规矩矩的,手中的书也放下来,按住书页的手白皙洁净。
洛毓目光低垂,落到书页上,余光瞥见她手腕上戴着的镯子。
那镯子是当日宫宴时他亲手所赠,琉璃透亮的镯子石榴花般火红,衬得她的手腕愈发纤细白净。
林葳蕤正低着头等四皇女发话,冷不丁手腕却突然被人握住,她受了惊,猛地瑟缩了下,手腕却被洛毓握得更紧。
“怕什么?”洛毓的目光冷冷看过来,长睫似鸦羽般浓密纤直,“本宫还能吃了你不成?”
她的手指骨节分明,握住林葳蕤戴着玉镯的那只手,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林葳蕤手腕处的肌肤,几乎快要将她那一片娇嫩的肌肤搓红。
这是什么意思?林葳蕤小心翼翼地觑着四皇女,寻思莫非是洛毓见这镯子漂亮,又想收回去不成?
然而还不等林葳蕤猜透她的心思,洛毓便红唇轻启:“不知林小姐可想好,将来要谋什么官职?”
没想到她一张嘴竟说起了正事,林葳蕤才发觉自己倒真是没想好。
大洛的官员大多有两种,一种是女承母业的世袭,还有一种就是依靠科考,谋得一官半职,只不过科举每年都会举行一次,选拔出的人才众多,因此能够分配的官职也就有限,大多是六品以下的小官。
而像林葳蕤这种出身世家的女子,若是过了科举,便如虎添翼,可平步青云,只要不是想一步登天,三品以下的官员都任其挑选。
也难怪洛毓问得如此直截了当。
“在下……”林葳蕤眉头微蹙,忘掉了自己的手腕还被捏在洛毓的掌心任其捏圆搓扁,只顾着回答她的问话,“在下以为尽人事听天命,顺其自然即可。”
“啰嗦。”洛毓眉梢一挑,大约是握够了,终于大发善心放开她的手,“好歹也是本宫的伴读,如此没出息,说出去,岂不是叫旁人笑话?”
“殿下教训得是。”林葳蕤忙应。
她早就悟出了与洛毓的相处之道,便是无论她说什么,都顺着她的话来便是,洛毓叫自己往东,林葳蕤便绝不往西。
对她这般忍气吞声习以为常,洛毓指腹轻轻摩挲,似是在回味什么:“放心,本宫届时定会替你好生挑选,只希望林小姐到了科考场上,莫要叫我失望。”
“是。”林葳蕤颔首应下,心头却有了自己的盘算。
听四皇女的意思,是要将自己拉进她的阵营,同三皇女相对峙。然而跟当伴读不同,若是日后入朝为官,自己代表的可就是整个林家,林葳蕤作为一个上过历史课看过宫斗剧的现代人,当然知道站错了队是何等下场。
轻则贬官流放,重则满门抄斩。
是以她决定不蹚这趟浑水,林葳蕤心头一盘算,便打定主意要在洛毓将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之前,找个钱多事少离家近,而且远离皇权纷争的官职。
四皇女难得大发善心,免了林葳蕤每个休沐日进宫的伴读,末了还不忘道:“若是不答应你,倒显得本宫不近人情似的。”
林葳蕤自是喜出望外,又不动声色地拍了一通她的马屁,离宫之时,尽量按捺住自己的欢快的步伐。
直到她离开后,洛毓倚在榻上,懒洋洋地唤来身旁的丫鬟墨儿,冷声道:“前几日叫你办的事,办妥了没有?”
“殿下放心,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往林府塞了人,那李公公原是宫中调.教秀男的奴才,有的是手段,定叫林府那小妖精有好受的。”
“唔。”洛毓低低应了声,唇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林府发生的事,叫他一一禀报,知道了吗?”
“是。”
简单几句话之后,洛毓便单手撑住头抵在桌上,轻轻打了个哈欠,阖眼道:“罢了,本宫乏了,下去吧。”
原本跪着答话的墨儿起身退出,目光不经意瞥过四皇女的慵懒睡颜,当即低下头,生怕自己有所冒犯。
可她心头却不禁泛起了嘀咕,殿下分明对读书并无太大兴致,每次一看书就犯困,为何非要林小姐当伴读?
若说是有意拉拢,未免也太过殷勤,却不见她对旁的世家女如此有耐性。
况且,也不知那林小姐府中的侍男怎么得罪她了,还叫殿下如此大费周折,专门安插宫人到林府折腾他。
思及至此,墨儿轻叹了口气,只希望那侍男是个命大的,能够撑得下去,等殿下兴致没了,自然便侥幸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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