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满意地点点头,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壶,晃了晃壶中的水。
这茶水是刚沏的,还是滚烫,李公公提着它,掂起壶把往的手上的茶杯倒水:“公子可要端好了,这茶水可烫得很,若是不小心倒出来,只怕你这张脸上的细皮嫩肉可就毁掉了。”
隔着瓷杯,林郁青指尖感受到炙热的温度,起初还能忍受,很快手指头便似被放在火上燎烤般,针扎似的疼。
李公公伸手,坚硬的戒尺抵在他腰间:“背挺直些!”
林郁青咬牙,手上端着盛满热茶的茶碗,跪出最标准的姿势。
李公公心满意足,坐回原位,顺手还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一口饮啜,自在地欣赏面前少年被折辱的模样。
这套规矩,是宫中用来教训不听话的奴才常用的,不消一炷香的功夫,就算他是大罗金仙,也得认输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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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公子被那来路不善的李公子带走后,见他久久不曾回来,观棋便心神不宁,眼见着天都快要黑了,他更是坐立不安,在廊下走来走去。
观书都被他在眼前晃得心烦:“你这般急也没用,只怕是白白着急上火。”
“唉!”观棋坐下来,“你说公子是不是被他带去发卖了?那可怎么办。”
“别东想西想了,有小姐在,他不敢对公子怎样。”
二人正说着,院子门口陡然出现一个黑影,观棋吓得惊呼出声,才看清来人正是林郁青,忙迎上去:“公子,你回来了!”
“嗯。”林郁青低低应了声,步伐有些虚浮地向前走。
观棋没注意到这些,只是忙将跟着人进了屋子里,这才注意他的脸色苍白,唇上几乎连血色都没有。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观棋边问,忙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林郁青接过茶盏,手却是一抖,茶水撒了满桌。
正巧观书从小厨房里端着热腾腾的饭菜回来:“看公子的样子,应该是饿着了,还是先吃些东西吧。”
林郁青接过筷子,夹菜的动作有几分生硬,不过好在他向来用食细嚼慢咽,便是动作迟缓些,两个小厮也没看出来。
观棋察言观色:“我和阿兄先去替公子准备洗澡的热水,您慢吃。”
说罢,两个小厮便退出去了。
直到二人离开后,林郁青顿住动作,手握成拳凑到唇边,低低咳了几声。
腊月寒冬,他滴水未进,跪着端碗从一整个下午到晚上,原本出了一身的汗,却又被冷风吹干,眼下嗓子里痒得像是有无数只小手挠动。
除此之外,从手臂到指尖都犹如千斤坠般,重得抬不起来。
回想到离开时李公公不可一世的神色,林郁青捏成的拳头逐渐握紧,眼底戾色翻涌。
之后的几日,李公公对他更是百般针对。
除了动不动罚跪外,还有打着学规矩的名义调.教,若他稍有差错,戒尺便会重重打下来,带着要将人质置于死地的力度,即便是穿着冬衣,被打过的地方也火辣辣的疼。
临到夜里回到自己的寝房,观棋取来消肿的膏药,撸起袖子为他擦完药膏后,红着眼眶道:“公子,总不能就这样下去吧,不如您去给小姐说说,让她替你说话?”
“无事。”林郁青放下衣袖,语气淡淡道,长睫遮住眸中深邃,“此事,莫叫小姐知道。”
林浔枚原本就不喜他与阿蕤走得太近,若是再到她跟前告状,岂不是更讨人嫌?
林郁青目光幽幽地盯着桌上一缕闪烁跳跃的烛火,有了自己的主意。
正巧林葳蕤关在书房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连府上多了个人都不知晓,更不知林郁青这边遭遇的刁难。
自那日被强吻后,她便害怕与他对上,不知届时自己该作何反应,眼下郁青不到书房来,她反倒松了口气,只管用功读书。
深冬日渐严寒,家家户户都准备着阖家团圆过新年,偏生到了这时候,她的祖母要离开伏宁到边疆去。
原本开春时候,林凛回京述职,便是将新的火铳图纸带回京呈阅圣上,如今过了大半年,工部已将新的武器成批产出,林凛当前的职责,就是将这批火铳顺利押到边疆。
此事当然等不得,因此即便快要到年底,林凛重任在肩,不得不走。
兹事重大,为了不让旁人察觉,林凛走得悄无声息,只有家人相送,临走前她拍了拍林葳蕤的肩:“若得空,便到边疆来看看,那儿可比京城要辽阔得多。”
“是。”林葳蕤答应下来,“祖母慢走。”
送走林凛,原本就寂静的府中便似乎更显得空空荡荡,连鞋底踩在雪层上的声音都如此清晰,林葳蕤不禁有几分怅然,对羽儿道:“对了,郁青呢?近来为何不曾见着他?”
羽儿自是晓得林郁青在做什么,只是被郎君刻意敲打过,她只得装作不知情:“许是公子不愿打扰小姐学习,才不曾出现吧。”
林葳蕤对这个说法没有怀疑,等回到书房里,她想了想,又从架子上找出一沓书来:“这些书,给郁青送去,免得他一个人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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