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舒意一抬手示意福允钦先别说话饶有兴致地看着姜望:“此礼不曾随身?”
姜望道:“来得匆忙未曾准备妥当。”
他略有些抱歉地笑了笑:“还在路上。应该快到了。”
龙君微微一笑:“那你快去快回。宴上若无你失色良多!”
“我会尽快的。”姜望温声笑道:“因为我也等了很久。”
遂按剑起身。
“等会儿!”许象乾忽然从窃窃私语中回过神来叫唤道:“什么礼物啊我陪你去取。”
他主要是满心好奇想要找一个单独相处的时候问一下姜望跟今天出现的这些女人的关系。
想他神秀才子英俊潇洒文武双全诗才绝世都只得一个照师姐还得随时接受考核。姜某人这个进青楼也只懂打坐的闷葫芦傻愣子……凭什么?
究竟是哪里不对!
姜望澹然一笑:“你还是陪照师姐吧我去去就回。”
许象乾还待说话却被照无颜轻轻拽了一下袖子曼声道:“如果……我也想你陪我呢?”
话音未落尽许象乾已经坐了下去。
照师姐可从来没有对他这样过啊此刻他的骨头都酥了:“嘶我怎么突然腿脚有点不舒服?师姐你是懂医术的快帮我看看……”
已是全然不记得还有姜望这个人了!
姜望笑着摇了摇头在或明或暗的许多目光里青衫一袭独自走出了龙宫。
把所有的喧嚣、璀璨、风光都留在身后。
只给一个独行的背影任人遥望。
……
……
“天穹高来九万九哟~”
“白云扯下~走绵羊哟~”
“哥哥你的骏马往哪里放~”
“怎么跑到了~跑到了~跑到妹儿家的心尖上~”
牧歌悠悠飘荡在远方。
一只纯白的牦牛拉着一辆无遮无掩的车。
车上坐着一个长袍裹身的人戴着巨大的斗篷当然也无法被看清真容。他手上拿着一卷经书乃苍图神文所着名为《神恩经》。
他当然便是半道被打回来的苍瞑。
作为现世神使他长期以来代表苍图神的意志行走于人间被牧民们顶礼膜拜。
每受一份信仰就得一分杂念。
他倾听祝祷而无视怨恨。
在过去几十年的修行里他从来都是闭着眼睛。
不如此无法直视人心之恶。
但这一次他睁开了眼睛……也未能直视李一的剑。
他这一次证就洞真南下参与龙宫宴为的可不是以初入洞真的实力去做李一的垫脚石。他是带着振奋牧国声势的任务是去彰显万教合流的伟大成果。他是带着几十年未睁开的眼睛去释放他与生俱来的恐怖!
但还是战败了。
一人一剑一横。
纯粹到能够斩断一切。
也斩断了他赴宴的雄心。
南下南下。
南下是草原人多少年的美梦但在历史的长河里每每都有这一横。如天堑似银河……牧马过不得。
南下南下。
南下的宏图从来没有真正成功过从来都只实现在歌谣中。
此刻他坐在牛车上吹拂着旷野的风以指腹摩挲经文静静读他的经。天地孤旷时光漫长。
而在那苍茫无边的碧色里渐渐走来了一个人。
戴着一张厚重的青铜鬼面压低了他的斗篷。
不露真颜者就这样相逢了另一个遮掩真容的人。
苍瞑认得这个人。
在厄耳德弥里屡屡创造记录又赢得了云云公主芳心更有“天下第一美男子”之名的赵汝成。
他如何感知不到?
很多人都觉得赵汝成才是观河台上最漂亮的那一个夜儿称名“艳魁”是因为艳魁只在女子间评选。
夜儿固然是完美无瑕但赵汝成的容颜超脱了性别的意义几同于美神的外征。
在吹过旷野的风声里是苍瞑先开的口。
“这一次的龙宫宴只有我参与。”他这样说。
“我知道。”戴着青铜鬼面的人说。
苍瞑又道:“我也不参与了。我被李一击败无颜再往。”
戴着青铜鬼面的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略有些惊讶但还是道:“知道了。”
苍瞑停下了指腹对神文的摩挲:“所以你要去哪里?”
“去我应该去的地方。”戴着青铜鬼面的人说。
“你如何定义……什么是你应该去的地方?”
“我们都只能定义自己。”
苍瞑感受到那种自我因而问道:“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跟云殿下说了么?”
“应该是说了。”
“应该?”
“说了。”
“云殿下同意了?”
“我只能确定我已告知。”
苍瞑轻叹一口气:“你说我在这里遇到你是不是神的意志?”
“此地王权最高。”
“那我换个词。”苍瞑从善如流:“你觉得算天意如此吗?”
“别给寻常的事情寄托那么多无聊的意义。”戴着青铜鬼面的人留着寸发话语也同样简单直接:“大家同样抄近路偶然碰上了而已。”
“你觉得……我应该拦你吗?”苍瞑忽然问。
“你被李一击败受伤了吗?”戴着青铜鬼面的人反问。
苍瞑诚实地道:“伤得挺重。”
戴着青铜鬼面的人说道——
“那就最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