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军势如破竹一举灭夏几成定局。继快速逼出夏国护国大阵后北线东线也都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前几日曹皆还说不出意外的话三月份之前就能够结束全部战事。
然而意外现在就已经发生…
谁能想到两大霸主国的碰撞这么快就出现结果?
作为星占之道的大宗师他恍惚有天意弄人之叹。
此次景牧大战参战的五位当世真君里从过往表现来看北宫南图毋庸置疑是最强的那一个。可也唯独是他第一个身死道消。
虽说霸主国之战真君之死并不罕见。但强如北宫南图者在草原上几乎等同于苍图神化身的男人他的死实在令人意外!
其人战死的具体过程暂还不得而知。
此后景国还会取得什么样的战果也尚未可知。
但随着北宫南图的死牧国无疑已经彻底宣告了失败接下来的战事也只是看最终会输成什么样子。
“我只能算个吉凶对错还是要你们这些做将军的来判断。”阮泅用陈述的语气道:“国势纠缠我没有用武之地。”
曹皆没有说话。
“我现在做决定肯定不够理智。”李正言说道:“所以我保留意见。你們商量便可无论最后的军议结果是什么我都接受。”
战争进行到现在逐风军是三支九卒劲旅里死伤最重的一支。
同央城外骑军对撞。三万余逐风锐士永远地死去了。
他怎么可能接受现在就退军?
但若不是从战争的层面来考量而是从麾下士卒的死伤、从自身的情感出发来提出意见无疑是对这场战争的不负责任。
哪怕他现在分析得条条是道他也很难说自己没有受到情绪的影响所以他保留意见。
如此时刻克制便是名将的风姿。
所有人都说完了话。
体型微胖、瞧来温吞无害的重玄褚良这才开口:“怎么可能现在退?”
他的目光转过一圈毫不隐晦地展现他的意志:“此次灭夏的时机千载难逢错过这一次今生都未必还有机会。”
“要我说”
他呵出一口气竟似拔刀起了白霜:“伐灭夏国正当其时!夏国人越是以为他们有救了越是觉得景国能够保住他们我们越是能够一战打垮他们的脊梁!”
他通篇未见一个杀字神态也绝不凶狠。
可此等锋芒凛然有迫人之利!
曹皆轻轻领首:“重玄将军所言……甚合我意。”
“夏国人越是看到柳暗花明我们越是要打碎他们的幻想赶他们到穷途末路!”
“我不会退军。”
他的双手撑在案上又重复了一遍:“除非陛下的圣旨递到我面前来不然我绝不会退。”
他站起身来很平静地说道:“准备决战吧。”
与涟江东岸的军议气氛完全不同。
同央城内此刻阵阵喧声。
大夏帝国的文臣武将们难抑激动心情。
从去年十一月七日齐国正式宣战开始一直笼罩在人们心头的阴云好像一下就散开了!就跟此时的天色一样明朗。
不那阴云岂止是从去年横亘到今年呢?
是从道历三九一九年十月星月原之战结束后就已经开始。景国布设于夏国境内的仪天观一夜之间就遭到了裁撤。
夏国就那么突兀地需要独自面对齐国这东域之霸主。
战争不是夏国人在神武年代的选择虽则朝野上下一直说东进东进但真正的夏国高层都知道他们从来没有准备好。
可谁会给你准备的时间呢?
在当年的争霸之战结束后……这片广袤土地上战争的开始和结束就已经与夏国自己无关!
一直都是齐国和景国的事情罢了。
这一次齐国与牧国互相借势其实有一种隐性的联手威逼。
而景国依然强势一度拿出了以一敌二的气魄来竟先用星月原之战来验齐国的成色。
齐国先胜星月原反手又帮牧国偷了一座离原城由此掀开了牧国与盛国长达一年的轮战——景国盛国彼时的目光都在牧国一众名将身上谁也没有想到竟是在临淄禁足的曹皆去拿下了离原。
事后想来真是以天下为局偷天换日的落子。
齐帝和牧国女帝的默契便在那一手中。
坦白说虽则夏国绝大部分人都把这一次齐夏之战的胜负寄托在景国身上。举国打持久战争的最终指望就是撑到景国南下之时。
但是没谁会觉得景牧在盛国展开的大规模战争可以在三个月内打完。
毕竟是两大霸主国的碰撞毕竟是牧国率先挑起的战争那位女帝摆出了马踏中域的气势焉能没有一点倚为胜负手的底牌?
从客观条件上来说景国作为正式开启了国家体制时代、雄踞中域的最强之国霸业之久与新纪同岁底蕴深不可测。
荆国骤然发起的西扩战争也在很大程度上加快了景牧之战的速度——谁不知道西北五国联盟暗中也有景国的支持呢?
要不然那苦寒之地的小国一开始是凭什么练出强军?
那五个国家每年在景国购买的强大军械几乎都只堪堪支付一个成本。国与国之间什么时候还有这般仁义可讲?
只是景国对西北五国联盟的支持还知道遮遮掩掩。对于夏国的支持则是明目张胆。对于盛国这等道属国的庇护便是堂而皇之了。
天下形势如此夏国高层也早有为棋的觉悟。
他们越是敌视齐国越能获得景国的支持。所以才有东进之声不绝于朝野。
虽则一直都有声音说景国已经根朽叶腐、老树将凋但这个古老而伟大的中央帝国
还是用这一场景牧之战再次宣告了自己的强大!
而景牧战争的结果对夏国来说完全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在这种人人欢喜的情况下急匆匆走进议事厅的奚孟府就略有那么一些…不合时宜。
人们看着他。
夏国的文武大臣们守在同央城前线、有着为国决死之觉悟的大臣们难掩异样地看着他——
就在前不久这位大夏国师主导并执行了放弃夏国东部诸府的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