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
江拯端着杯酒,叼着根刚摘的嫩树芽,漫不经心地盯着门口,挂着玩世不恭的冷笑。
他倒是想要看看,是哪个这么不识抬举,专程和他过不去!
“等我弄明白对方来头,不给她几双小鞋穿穿,就对不起我投的这个胎!”
李蔓蓉对于江拯撩狠话的态度,非常欣赏。“不错,有仇必报真君子!”
下一刻。
随着管家带路的声音,少女白皙的脸庞暴露在众人视线中。
在场的人视线瞬间都看了过去。
江拯玩世不恭的冷笑,顿时凝固在脸上——傻眼了。
李蔓蓉兴奋地问:“准备好给哪双小鞋没有?”
江拯僵硬地转头,想了想那个青砖坑,神色认真,“表姐,我早就喊你要去医院掏掏耳屎,别一天到晚净听岔话!”
搞笑,这种危险的想法,他怎么可能会有!
语毕,他目光再度看向前方。
少女穿着素净的中式斜襟长裙,宽松的剪裁将身段遮了严实。乌黑的秀发放下垂在身后,两侧发丝别至耳后,固定着发夹。她拿着收好的油纸伞走了出来。
肌肤白皙,齐刘海下的眼眸如水般剔透。
江拯眼眸眯了眯,俊朗的脸上浮起得意的笑。
他就说吧。
他俩总有再见的时候。
这不就等到了?
走廊上。
管家快步上前,笑着接过岑渺的油纸伞。
“岑小姐,油纸伞我先帮你收好。”
“麻烦啦!”
“不麻烦不麻烦!”
岑渺往花园前走去,突然——
“怎么样!我虽然迂腐,但眼光不错吧?这可是我最好的一条裙子!”
这时,裴阿苗冒出来说了一句话。
她有着岑渺独特的视觉,能够感觉到她进来时,在场人的惊艳。
裴阿苗很好奇。
这种情况,在她以前身上从来未有过。毕竟一天到晚忙着农田里干活,哪有时间穿裙子?这条衣裙,还是她在十四岁时,见摆在裁缝铺里实在好看,拿出了省吃俭用好几年的‘私房钱’偷偷买的。
“可以啊,裴阿苗。你竟然还会偷藏私房钱!”岑渺目露赞赏,“不错不错,看来骨子里也没陈腐到那般不可救药,还懂得要反抗!”
裴阿苗羞恼,“我不听我不听,王八念经!”
裴阿苗已经忘记了她要买这条裙子的初衷,只记得那时候,她是充满了忐忑、又期盼的心情。买下衣服,她就好像拥有了幸福,冲淡了所有的不幸。
从裴阿苗记事起,她就要干很多干不完的活。
从早到晚。
所以,叶春香说,她不需要干净整洁的衣服。
因为总会弄脏。
村上的小女孩们,她们家虽然穷,但一年也能有一件娘亲手缝制的花袄子。每次看到有小女孩换上花袄,她就心生期盼。
她多想,也能有一件属于自己的衣服啊。
不用穿裴高轩又大又破洞的衣裳,这样,她担水浇地的时候,就不会总踩着过长的裤脚摔跤。她想,如果她能够干更多的活,那娘也应该会奖励她,为她缝一件只属于她的衣裳吧!
她的个子越来越高,瘦小孱弱的肩膀开始变宽,她也能做越来越多的农活。
可......
她总是等不来那件衣裳。
阿苗知道,她是被裴家收养的孩子,如果没有裴家,那她一定死在雪地啦!所以,她不应该有这种想法,不能够要求裴家为她付出。
甚至,裴阿苗为她有这种想法,而感到羞耻。
但,等她更大一点,想要衣裳的欲望到底战胜了理智,她开始偷偷摸摸的藏钱,比如帮邻居大伯做事时,他们拿来让她买小嘴的钱,她没有上交,而是偷偷存下。
最终,她抱着一大堆零钱,走进了那家挂着好看衣服的裁缝铺,买下了她生平第一条裙子。
只是,她从来也不敢将它穿出来。
忽然,一阵风吹过,将岑渺的秀发吹至肩膀前,裴阿苗话音还未落,岑渺嫌麻烦,便抬手将头发往后打去。
裴阿苗气急败坏:“岑渺!你能不能斯文秀气一点!你是个女孩子!”
“我打架的时候倒是可以秀气些,毕竟拳头放轻力道,比走路刻意缩小步伐,容易得多。”
岑渺勾了一捋发丝缠在手上,若不是裴阿苗强烈要求放发,她真想全部扎起!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你就是在辩解!”
突然——
裴阿苗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