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没有犹豫,带着兄弟抡起早已准备好的大铁锤,他们将赌城内砸的干干净净,原本金碧辉煌的赌城顿时支零破碎。
付三坐在废墟中间,赌城里仅有的昏暗灯光斜斜照着他,那道从里侧贯穿眉峰下的刀疤,仿佛在沉寂的空气里破开黑暗。
他冰冷的视线,看向角落里被日本兵威胁得瑟瑟发抖的赌徒们。
他们衣着破烂,个个面瘦肌黄,却扔死死拽着钱想要赌。
久久得,付三冷冷笑了出声,目光对上了下井田,手指着那群赌徒。
“若我中华人,人人变得像他们这般!国怎么守,家怎么护!长沙丢了,但华国未丢,你想在长沙开赌,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二瞎子骂了一句。
“你付三脑子就是被墙夹了!”
被骂的付三却早已起身,地下赌城这里曾经见证了他的荣光,也为他和一帮兄弟遮挡多年的风雨,如今满地碎屑,付三却依旧挺立着脊梁,他抬脚,踩在那面曾经让他骄傲不已的牌匾上。
咔擦一声。
牌匾应声而碎!
“混账!”下井田猛地拍响桌子,抽出刺|刀。
“皇军别气,这人和城内的赌城关系不浅,留着还有用。”
二瞎子见下井田动怒,连忙安抚。
下井田气得发抖,二瞎子事情办砸更是黑了脸。
谁都知道这赌城是付三打下的江山,为了躲避和日本人合作,谁都没想到,付三却能亲手将他的心血毁掉!
二瞎子脸上无光,他赔着笑哄着下井田出了门。
这时。
一个小童跑过时,不小心撞到了下井田身上,他吓得哆嗦,饥黄的小脸上惶恐,赤着一双脚,小手握着求饶。
“对不起,对不起。”
“混账!”下井田一脚将小童踹在地上,怒气冲冲。
小童发出震天的哭声。
有一倭寇看着远处关着狼狗的笼,提议要不将小童和这恶狗关在一起,也好让他们看个乐趣。
二瞎子一听,面色一变,他看着那被肆意踢踹,犹如被当畜生对待的小童,连忙站出来嬉皮笑脸:“皇军,这只是个小孩,不是畜生,这畜生和畜生斗才有意思,我就知道有一家斗狗特别出名的地方,我带你去。”
“滚开!”
谁知二瞎子刚狗腿上前。
下一瞬。
黑漆漆的枪口就对准了二瞎子。
下井田扣动扳机。
枪声响起,一道鲜血溅出,二瞎子双眼瞪大倒在血泊里,他挣扎爬起,看那小童跑远的身影,口里鲜血流出,疯狂大笑。
“原...原来,不论在哪,总....总有人会将弱小的人当....当畜生。”
幼年时,二瞎子讨饭吃,被人当成一条狗,他看尽人间冷暖。后来,他为了保命,在这乱世中能过得温饱,受尽辱骂。所有人都骂他汉奸,他不懂什么叫做守国守家,因为他从小就被当畜生对待,他没家。
他颤抖地指着高高在上的倭寇头子,“你.....你们才是畜生。”
砰砰砰,又是几声枪响。
二瞎子断气,至死,他的眼睛都没有闭上。
楼上。
付三看到了全程,他大褂被风吹起,盯着离去的下井田,眼神冰冷。
虎子觉得唏嘘:“这二瞎子,做了汉奸最后还不是让人杀了。”
付三收回视线,“你去喊人把二瞎子埋了。”
“三爷,二瞎子这个狗汉奸,死了就死了,埋他干什么?”虎子在后面站着,十分不解。
付三看着远处跑远的小童身影,沉默了会才说:“那孩子的命是他抵得。”
二瞎子作恶一生,最终还是露了一次善。
付三从不是什么瑕疵必报的人,所以,他愿意替那小童埋了二瞎子。
虎子叹气:“这二瞎子临到头,也算做了件好事。”
“虎子你去替我办件事,场里原先那群赌徒,你带人去警告一番。”付三冷一笑,“虽然我这赌场是没开了,但若是让我知道他们在别的赌场干些丧尽天良的事,将自家妻儿老小推上赌台。我付三就算是离的再远,也会亲自去取他们的狗命!”
虎子赶紧应下。
“三爷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好,对了。”
说到这,虎子从口袋掏出一封信,递过去,“三爷,这是岑家小姑娘,给您的信。还有,这一袋东西。”
“她给我写信?”付三挑眉,却还是打开信。
只见上面写了一行清秀的小楷。
付三爷,你派来的人跟踪的能力确实不怎么样,不过这保护费我还是愿意付一付,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见。
付三又打开袋子。
只见袋子里,静静躺着两张银票躺着。
他总算哈哈大笑,脸上的刀疤被扯的更加狰狞,眼角带泪。
虎子看着跟着笑:“这岑家小姑娘,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前几天我帮着运物资去城外,恰好碰上了她帮忙运伤者,那炮火就在她脑门子上轰,我都没见她抖一下。”
付三将袋子的口子扎上,“她去哪了?”
“现在人已经在出国留洋的路上,一个月的水路,怕是也到了。”
“留洋回来报效国家?”
“是,我看她是这么个意思。”
城区中心又传来枪声,战争的烈火烧焦地下的每一寸土,死亡的气息笼罩着城区,窗台的花盆泥里却钻出了几朵翠绿色的嫩芽。
付三想起那一拳砸碎青砖墙的姑娘,笑了,“是个有志气的姑娘。”他细心摸了摸那嫩芽,又看向街道上的倭寇,目光透着恨,却又悠远。
他说。
“我们中|华人,是打不死的。”
倭寇以为占一座城,就能让华国屈服。可他们低估了人民站起来要誓死保卫家国的心。
黎明将至,正义永远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