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再风光的人,在这里都得怂。狱卒就叹了口气。
杨家来人打点了银子要探监,按规是不被允许的,但到手的银子不赚白不赚,只是今天倒霉,她们两个刚刚收了钱,就被大理寺丞刘知庸在门口逮了个正着。
狱卒们归司狱管,在司狱官面前她们就像孙子一样,而司狱官不过是个九品芝麻官。今天刘知庸铁青着脸冒出来,着实把她俩吓得不轻。
刘知庸精明,锱铢必较,当初就是她主持核查礼部账务的。可以说,杨思焕能被关进来,也有她的功劳。以往她是不会管这种小事的。她走过来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盯着狱卒抓着银子来不及往怀里塞的手。跟在后面的司狱官脸色就很不好。
刘知庸进牢里巡视了?一圈,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司狱官把她送到门口,回过头把俩人叫过去臭骂一顿,又拿了件新囚服,叫她们拿过来给杨侍郎换上。
很显然这是刘知庸交代的,刘知庸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这次却特地跑来“关照”杨思焕。
狱卒手捧着囚服,望着躺在地上的杨侍郎,犹豫了?一下便蹲下去,配合着要给她换衣。
杨思焕虽乏力,却是清醒着的,这会儿只是装晕以免生事,哪成想她们要扒她衣服。没等她反应过来,裤子已经被褪了?,好在里面还有一条棉质中裤。
大理寺少卿陆大人很少亲自提审犯人,每次提审,都要把一半以上的刑具都用个遍,犯人再被送回去时,连自己亲爹都不认识。上次一个贪墨三千两的,出来时裤子都尿湿了。
俩人看着杨思焕这一身伤,倒觉得陆大人这是手下留情了?。
杨思焕的身子很僵,好不容易给她把外?裤脱了,怎么也穿不服帖,其中一个狱卒将?新囚衣抖开,抬眼望着角落里站着的人,“我?瞅你眼生,是新来的?”又冲那人招手:“过来。”
那人气定神?闲地走来,低声问:“什么事?”
狱卒道:“你给她穿衣,然后把她背过去,快点。”说着,就把囚衣递给她。
老人使唤新人,惯来如此,她们将?活甩给新来的狱卒,理直气壮。
难不成叫皇帝给她穿衣?再也不敢装下去了,杨思焕当即睁开眼睛,可手脚酸胀发麻,一时间动弹不得,声音也哏在喉咙里出不来。
朱承启接过衣服,薄唇微抿,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他的身形颀长,狱卒从他身边晃过,微微踮脚拍他的肩膀:“快点,手脚麻利的。”说完两个人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偷懒去了。
杨思焕竭力爬坐起来,和朱承启对视了?一下。
“你自己穿,还是......”朱承启道。
她是不怕死才敢叫皇帝伺候,连忙低头解衣带。
朱承启背过身去,盯着墙上的影子看。
杨思焕解完衣带,突然想起什么,就抓起手边的旧衣撕扯起来,布料被撕裂,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朱承启仍是盯着墙,小声问她。
杨思焕边撕边道:“臣怕脏了新衣。”她怕一会儿出去,家人见到她一身的伤会害怕,就要用布把伤口堵住,免得血渗出来。
朱承启以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他说:“你怕你夫郎看见会难过?朕听你方才昏迷时口中还在念他。”
杨思焕闻言嘴角漾着一抹笑,她摇头不语,她知道周世景不可能来看她,盛兰吾在这里。她也不希望他铤而走险在这里露面。
火钳烫过的地方见了?肉,凹下了?下去,痛觉很锐,传遍下半身,杨思焕忍着痛,用布将?腿缠了?一道又一道,才不至于叫血流出来。
整个过程她都在极力克制,避免发出声音,冷汗岑岑而下。每当痛到耐不住时,她就拼命去想周世景的脸,心里默念他的名字,真的会好受许多。
朱承启听到身后压抑着的闷哼,挑眉道:“痛的话,你可以喊出来,不必忍着。”说完之后他便闭了闭眼睛,内心满是愧疚,但一想到多少人为这江山抛头颅洒热血,现在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