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不认我这个爸,但你当真不在意你外婆的病?只要你愿意做检测,不论匹配与否,我愿意承担她所有医疗费,再请最有名的专家替她会诊,还有,公司将来也会有你的一份,如何?”
裴建德的话再次闪现在脑海里。
“啪嗒”一声,裴楼手里的笔掉了下去,滚了滚,直接滚到了另一组。
他面无表情,从抽屉里摸出另一只。
手下意识跟着老师的讲解做笔记,但脑子还停留在裴建德最后那句话上。
不得不说,裴建德抓住了他的软肋。
他谁都可以不在乎,但却不能不在乎外婆的身体健康。
裴建德,真是该死啊!
低垂着的眼睑遮住眼中跳跃的火光,他在心里喃喃了好几遍裴建德三个字,仿佛这样,就能发泄被胁迫的憋屈和那些再次凝聚起来的恨意。
察觉到恨意在渐渐席卷侵蚀他的思维。
裴楼闭上眼,平心静气了一会。
他不能让这种负面情绪掌握他的大脑和行为。
用仇恨做动力的人眼中看到的不是天空,而是井口,他会逐渐丧失理智,将自己的人生越走越窄,最后彻底沦为别人眼中真正的失败者。
裴楼想,黑暗过尽,自有扶桑。
他答应过外婆,他的未来一定是光明的,灿烂的。
能让她骄傲自豪的告诉别人:这个是我孙子哟,很优秀,是不是?
裴楼深深吸了一口气。
要想不在金钱上受制于裴建德,那他就得另想个赚钱的法子。
阳淮生整整一节课都在观察裴楼。
他的座位在裴楼的右后方,抬头便能精准瞥到裴楼轮廓分明的侧脸。
觑见他偏头时,眼底残留的狠意,他眯了眯眼。
他在不高兴。
是谁让他生气了?
不过,生气时的裴楼也很帅,眉峰微拧,表情冷硬。
青涩中夹杂着成年人才有的狠辣,让他心里有点酥麻痒痒。
阳淮生摸着鼻子,面带微笑。
周末,是这学期最后一次月考。
“裴哥,带多的笔了吗?借我一支。”蒋山咬了一口鸡蛋饼,含糊不清地抱怨,“这什么鬼天气,人家六月飞雪有天大的冤屈,咱们居然六月下冰雹,日哦,我伞被砸破了。”
上课不带书,考试不带笔,蒋山真是学渣中的战斗机。
裴楼余光鄙视他,顺手扔了一支笔过去。
天空昏沉沉的,乌云压城之感,冰雹密密麻麻的,小的在降落中途便化成雨水,大的则无情的摧残着地上的一切。
楼下桂花树的树枝被砸断了好几根。
小手指般大小的冰团子跟流弹似的,砸到走廊上,噼里啪啦响。
玻璃窗更是“砰砰砰”的,一直没消停。
让人忍不住担心,下一秒窗户会不会被冰雹击穿。
“裴哥……”
裴楼注意力被拉了回来:“有事?”
阳淮生声音低了低,仍旧有些怯怯的,比女生还白的皮肤腾地一下红了,“我、我的笔也……”
说到一半,他身体僵立,已经不敢抬头看他,显得更拘谨了。
裴楼眯起眼看他。
怎么回事?蒋山不带笔就算了,他也没带?
恕他见识少,第一次见到忘了带考试工具的好好学生。这就跟士兵上战场不带枪一样魔幻。
见他不说话,阳淮生头又低了几分。
他偷偷踢了踢地面,丧气道:“我去问问他们……”
裴楼倒是没想歪。
他只是在想,阳淮生估计真是因为成绩太差,跟不上原学校的进度,才转学到金攀。
“给。”裴楼拽着他胳膊。
阳淮生猛然抬头,清凌凌的瞳孔里盛满了惊喜,“裴哥,谢谢你,语文考试结束后,我请你吃饭。”